沈清辭在昏迷中聽見木梁燃燒的噼啪聲。濃煙刺痛鼻腔,她本能地蜷縮躲避,卻牽動傷口劇痛。模糊視線里散落的文書殘頁隨風(fēng)翻動,墨跡被血浸染。手指無意識收緊,玉扳指硌進掌心帶來清醒。烏鴉叫聲穿透風(fēng)雪傳來,讓她想起大婚那日的喜燭聲。
她摸索著從暗袋取出裴景明臨終所贈紙條,折開發(fā)現(xiàn)竟是父親筆跡,顫抖著念出開頭:"若汝見此信..."火光照亮泛黃信紙,揭露當(dāng)年沈家忠心卻被皇權(quán)背叛的真相。"鳳印實為帝王心術(shù)"這句話讓她瞳孔驟縮。突然咳嗽出血,濺在信紙上暈開紅痕,像極三年前乾元殿外的血。密室外傳來腳步聲,沈清辭迅速將信紙藏入衣襟夾層。
石門被推開的聲響驚起棲息的烏鴉。沈清辭握緊短刃轉(zhuǎn)身,卻看見裴景明逆光而立的身影。"你果然沒死。"她聲音發(fā)冷,鳳印在掌心發(fā)燙。裴景明露出苦笑:"我該死。三年前就該死。"
兩人回憶三年前沈家滅門夜,裴景明舉劍的手在顫抖。"你以為找到真相了?"他突然開口,袖中滑出一柄匕首。沈清辭旋身避讓,鳳印擦過裴景明脖頸留下血痕。對話中揭露裴景明效忠北狄只為牽制朝廷,阻止沈家卷入更深。鳳印與父親遺信形成雙重打擊,沈清辭攻勢漸亂。
裴景明趁機奪過鳳印,卻在觸及瞬間被燙傷。"這是...?"他驚愕發(fā)現(xiàn)鳳印竟開始融化。沈清辭趁機奪回,卻見掌心血肉模糊中浮現(xiàn)龍紋印記。"原來如此。"她突然冷笑,"鳳印根本不是信物,是烙印。"裴景明神色劇變,終于明白為何鳳印始終無法銷毀。
沈清辭反手揮刃,裴景明未躲,任由刀鋒劃過胸口。"為什么救我?"她厲聲質(zhì)問,刀尖抵住他咽喉。"因為..."裴景明咳出血,"大婚夜替你整理蓋頭的人,是我。"
沈清辭瞳孔震動,想起那個溫柔的動作。裴景明卻突然撞向石壁,自盡身亡。鳳印滾落腳邊,映著火光泛著詭異紅芒。她緩緩蹲下,指尖觸碰裴景明冰冷的臉。"你到底是誰的人?"呢喃著撿起鳳印。外頭喊殺聲逼近,她將父親遺信和裴景明玉扳指收入懷中。
沈清辭拿起地上賬本與密信走向火堆,輕笑:"燒吧。"烈焰騰空時,鳳印貼上掌心,烙印成形。"自此,我沈清辭只為自己而活。"
她將鳳印殘片留在火堆旁,暗示與皇權(quán)割裂。藏經(jīng)閣縱火制造混亂,借濃煙掩護逃向后山。禁軍包圍時已換上灰袍,混入逃難僧人?;赝剿禄鸸鉀_天,想起裴景明最后一句話。雪地上留下兩行腳印,一行通往京城,一行通向未知。
烏鴉盤旋不去,沈清辭抬頭看天,風(fēng)雪更大了。密道深處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在靠近火堆。她身影消失于風(fēng)雪中,眼中再無柔情。
雪粒刮在臉上像刀割。沈清辭把灰袍拉高遮住半張臉,混在逃難僧人里往山下走?;鸸庥车靡箍瞻l(fā)紅,身后傳來禁軍搜查的腳步聲。
"站住!"有人攔住隊伍。她低頭盯著腳下泥濘,聽見佩刀出鞘的聲響。
"找什么呢?"老和尚沙啞的聲音響起,"都是逃命的窮苦人。"
沈清辭趁機往人群后方擠。掌心鳳印還在隱隱作痛,血跡滲出來,在袖子里凝成硬塊。她摸了摸懷中的玉扳指,裴景明最后塞給她的紙條還帶著余溫。
"繼續(xù)走。"前面的人推搡起來。她踉蹌幾步,踩到什么滑膩的東西——是具尸體,身上的袈裟還熱著。
"快!這邊!"暗處伸出一只手把她拽進樹林。對方勁道很大,她本能地要掙扎,卻被捂住了嘴。
"別動。"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我知道你是誰。"
月光漏過樹梢,照見他腰間掛著的令牌。北狄的暗衛(wèi)。沈清辭瞳孔一縮,想起裴景明臨死前說的話。
"你不是要找證據(jù)嗎?"那人從懷里掏出個布包,"這是三年前沈家案卷的副本。"
她沒接。風(fēng)雪更大了,遠處寒山寺的火快要熄了。
"怎么?信不過我?"他輕笑一聲,"那問問這個。"從袖中取出一支金簪,簪頭刻著半朵牡丹。
沈清辭的手抖起來。這是大婚當(dāng)日,蓋頭上繡的花。
"跟我走,就能知道真相。"他說。
她望著雪地上自己的影子,忽然笑了:"好啊。"
兩人一前一后往北走。身后傳來更急的馬蹄聲,像是追兵。那暗衛(wèi)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來了。"
"那你跑快點。"沈清辭突然拔刀,插進他后背。血濺出來,在雪地上開出幾朵紅梅。
"你..."他瞪大眼睛倒下時,沈清辭已經(jīng)換上他的大氅。
"抱歉。"她撿起金簪,"我不去北狄。"
遠處有烏鴉叫。她迎著風(fēng)雪往前走,掌心鳳印燙得發(f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