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的菊花香混著霉味,玲花機械地向前來吊唁的人鞠躬。父親的黑白照片掛在正中,還是當年送她去藝考時的模樣。
"節(jié)哀。"戴墨鏡的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用力按了三下。等玲花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經(jīng)將燙金邊的結(jié)清證明塞進她口袋。
"您是?"
"令尊的債已經(jīng)兩清了。"男人壓低聲音,墨鏡反射著慘白的燈光,"不過他借的錢...用途有些特殊。"
玲花正想追問,男人突然抽回結(jié)清證明:"抱歉,拿錯了。"他快速換上另一張普通紙張,匆匆離開前回頭看了眼遺像,嘴角古怪地抽搐著。
當晚,曾毅工作室的門鈴急促響起。監(jiān)控畫面里,白天那個墨鏡男正在檢查消防栓。曾毅剛要開門,對方卻接了個電話迅速離去,只在門口留下個牛皮信封。
里面是父親筆記本的復印件,密密麻麻記著西北各地民歌的曲譜。最后一頁被撕去大半,殘片上只有半句:"...如果公開這些調(diào)子,他們會..."
玲花的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fā)來段音頻。點開后,父親顫抖的聲音混著雜音傳出:"...花兒,那些不是高利貸...是買命錢...錄音帶在..."
聲音戛然而止。幾乎同時,曾毅的工作室音響爆出刺耳嘯叫,所有設(shè)備同時跳閘。應(yīng)急燈亮起時,玲花發(fā)現(xiàn)曾毅正死死盯著電腦屏幕——《重逢》的工程文件竟自動打開,頻譜儀上跳動著詭異的波形。
"這是...呼麥?"玲花湊近聽辨,"不對,像是某種加密的..."
曾毅突然調(diào)出五年前的硬盤備份。經(jīng)過降噪處理,一段隱藏音軌逐漸清晰——那是玲花父親用西北古調(diào)唱的密碼:"三月三,駱駝客,黃沙底下藏鐵盒..."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對面樓頂?shù)暮谟?。玲花渾身發(fā)冷,她認出那人戴著和殯儀館相同的墨鏡。雨幕中,隱約有紅光閃爍——是攝像機的錄制指示燈。
"我爸到底卷進了什么..."玲花的聲音在發(fā)抖。
曾毅默默調(diào)出手機相冊,劃到一張老照片:玲花父親年輕時站在"西北民歌搶救工程"橫幅前,身旁幾個西裝男正強行合上裝滿錄音帶的箱子。照片角落,有個模糊的logo——與今天結(jié)清證明上的燙金印記一模一樣。
音響突然又傳出電流聲,這次是亞歷克斯的留言:"玲花!我查到那些人了,他們專門盜取少數(shù)民族音樂專利...你父親記錄的調(diào)子里藏著頁巖氣田坐標..."
雨越下越大,曾毅反鎖了所有門窗。在黑暗里,他們聽見樓頂傳來金屬碰撞聲。玲花突然抓住曾毅的手,就像五年前最后一場演出時那樣。
"這次我們一起面對。"她摸出小提琴琴弦,在黑暗中繃緊,"就像《月亮之上》里唱的——"
"看那光明,就在風沙之后。"曾毅接上歌詞,悄悄按下手機的緊急錄音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