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巷口的老槐樹時，沈晞然正站在小賣部的冰柜前挑湯圓。玻璃柜上貼著張褪色的紅紙條，寫著“元宵特惠”，旁邊堆著幾串凍得硬邦邦的糖葫蘆。

“芝麻餡的只剩最后一袋了。”溫敘白從貨架上抓了把摔炮，棉衣的外套敞開著，露出里面印著動漫圖案的衛(wèi)衣，“溫青云說她愛吃這個，咱們先拿著?！?/p>

溫青云從外面進(jìn)來，手里捏著張揉皺的燈謎條：“剛在居委會門口猜中個燈謎，換了包杏仁糖?！彼烟沁f給沈晞然，指尖沾著點墨漬——大概是寫謎底時蹭的，“老板說十五晚上有猜謎大會，猜中最多的給兔子燈。”

林嶼森拎著兩袋速凍水餃走過來，是白菜豬肉餡的?！拔覌屨f光吃湯圓不頂飽，讓帶點餃子過去煮?！彼扬溩臃胚M(jìn)購物籃，目光掃過沈晞然手里的草莓餡湯圓，“這個煮的時候容易破，得小火慢煮?！?/p>

“知道啦，煮破了你負(fù)責(zé)吃掉?！鄙驎勅恍χ褱珗A丟進(jìn)籃子，想起之前在學(xué)校食堂，林嶼森幫她吃掉了煮破的餛飩，當(dāng)時溫青云還起哄說他“愛干凈還吃別人剩下的”。

四個人拎著大包小包往溫敘白租的房子走——房子里只有他媽媽，他媽媽還在住院，過年了才接回家里住了一段時間，他媽媽說這樣在一起才有年味。樓道里的聲控?zé)魤牧藥妆K，得跺腳才能亮，溫敘白一路跺上去，震得聲控?zé)艉雒骱霭怠?/p>

“我買了元宵燈籠的材料，”溫青云端出一捆竹篾和彩紙，“等會兒吃完湯圓，咱們自己扎燈籠吧？比買的有意思?！?/p>

溫敘白立刻響應(yīng)：“我來劈竹篾！上次看手工課老師弄過，不難?！闭f著就找了把小刀比劃，被溫青云一把奪下來：“你別割到手，還是讓嶼森來，聽說他生物解剖課劃標(biāo)本可穩(wěn)了，你說對吧，晞然！”

“是是是”沈晞然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笑瞇瞇的看著溫青云。

林嶼森沒推辭，拿起竹篾慢慢劈，動作確實穩(wěn)當(dāng)。沈晞然坐在旁邊剪紙，剪到兔子耳朵時總剪不對稱，林嶼森瞥了兩眼，拿起另一張紙，三兩下剪了對對稱的遞過來：“照著這個描?！?/p>

鍋里的水開了，湯圓一個個浮起來，白胖的身子在沸水里打轉(zhuǎn)。溫青云搶著盛湯圓，結(jié)果燙得直甩手，溫敘白接過勺子：“還是我來，你去把陽臺的燈串掛上?！?/p>

窗外的煙花偶爾炸開一朵，照亮了窗臺上四個并排擺放的杯子。沈晞然咬著湯圓，看林嶼森正幫溫敘白把歪了的燈串理直，又看溫青云把剝好的橘子分到每個人手里，忽然覺得，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好像并不重要，此刻湊在一起的熱鬧，已經(jīng)足夠暖了。

燈籠扎到一半時，巷口傳來猜燈謎的廣播聲。溫敘白丟下竹篾就跑：“快去！晚了兔子燈就被別人贏走了！”四個人抓起外套往外沖，樓道里的聲控?zé)舯欢宓靡宦妨辽先?，像串會跑的星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