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碗碰撞的脆響驚飛檐下宿鴉,六耳獼猴咬著桃肉狠狠別過頭,滾燙的淚卻砸在碗沿:"什么破手藝,澀得要命!"汁水順著指縫滴落,染濕了心口未愈的傷疤,可記憶里漫山桃林的清甜,此刻全化作舌尖化不開的眷戀。他突然攥緊碗碟——當年揮棒打向唐僧時,何嘗不是借由緊箍咒的由頭,將孫悟空替他咽下的委屈,盡數發(fā)泄?
"叫我別上靈山......"六耳獼猴對著空蕩的山谷輕笑,笑聲里混著哽咽,"到底盼著他死,還是盼著自己死?"六耳劇烈震顫,往昔種種如走馬燈掠過:假扮孫悟空攪亂取經路,不是為了取而代之,不過是想讓三界看看,這天地間還有個與齊天大圣分毫不差的存在。"我爭了半生......"他猛地捶向巖壁,碎石飛濺間,終于看清心底最深的執(zhí)念,"原來不過是想你多看我一眼。"
當他駕云掠過花果山的云海,老猴子拄著木杖搖頭嘆息:"有些人失了心啊,連哥哥都不會叫了......"話音未落,金光已劃破長空。孫悟空扛著金箍棒懸在半空,身后十萬猴兒搖旗吶喊,卻不及他眼底藏著的溫柔:"不用叫,回家就行。"
山風裹著熟悉的桃香撲面而來,六耳獼猴懸在喉頭的萬千言語,終究化作一聲輕不可聞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