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這不是翁法羅斯

第七章：陰影中的毒牙

寂靜之泉觀測站內(nèi)，干涸池底那點微弱的淡藍光芒，如同垂死心臟的最后搏動，勉強維系著虛假的平靜。賀雅指尖那縷帶著焦痕的金線，無聲地訴說著箴言的重量與陰謀的逼近。疲憊、傷痛、沉重的真相，如同冰冷的霧氣，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黎白守在昏迷的木洪晨身邊，目光卻不時擔憂地投向靠在池邊閉目調(diào)息的賀雅。她蒼白的臉上，耳際那抹干涸的暗紅血跡刺眼奪目。阿厭依舊沉浸在那臺古老控制臺的殘骸前，指尖冰冷的理性幽光在蒙塵的水晶面板上跳躍，解析著門徑泰坦留下的、關于輪回與火種的破碎數(shù)據(jù)。奕畢俄斯盤坐在入口附近，藍眸微闔，空間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覆蓋著整個峰頂區(qū)域。赤箏抱著天譴之矛，倚在一根斷裂的承重柱旁，紅袍在微風中不動如山，唯有矛尖一點赤芒，如同警惕獸瞳，在昏暗中明滅。梁昔如的身影，早已融入穹頂巨大裂痕投下的、最深邃的陰影之中，氣息徹底消失。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淌。林時緊握著懷表，指針規(guī)律的滴答聲，在這片被“寂靜”力場籠罩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焦。

突然！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刺入靈魂深處的空間震顫，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奕畢俄斯猛地睜開雙眼，藍眸中空間符文瞬間亮如寒星！“敵襲！空間錨定干擾！” 他厲喝出聲的同時，雙手已在虛空中急速劃出玄奧軌跡！一道淡藍色的空間屏障瞬間在觀測站入口處凝結！

幾乎就在屏障成型的剎那！

噗！噗！噗！

數(shù)道純粹的、由濃縮陰影構成的、如同毒蛇般的尖刺，毫無征兆地從入口甬道兩側的巖壁陰影中爆射而出！它們并非物理攻擊，而是帶著強烈的空間穿透和精神腐蝕屬性！淡藍色的空間屏障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在接觸到陰影尖刺的瞬間，便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被腐蝕出數(shù)個孔洞！

尖刺余勢不減，如同擁有生命般，在空中詭異地扭曲轉向，分射向站內(nèi)眾人！

目標清晰：昏迷的木洪晨！虛弱的賀雅！以及正在解析數(shù)據(jù)的阿厭！

“哼！” 赤箏冷哼一聲，身影已如赤色雷霆般閃至木洪晨與賀雅身前！天譴之矛橫掃，狂暴的赤紅晶能化作扇形光幕！

嗤嗤嗤——！

陰影尖刺撞上晶幕，發(fā)出刺耳的腐蝕聲，黑霧蒸騰！赤紅晶幕劇烈波動，表面迅速爬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但終究將其擋下！

另一側，射向阿厭的三道陰影尖刺，在距離她后背僅有三尺之遙時，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純粹邏輯公式構筑的嘆息之墻！

嗡！

冰冷的藍綠理性幽光在阿厭周身一閃而逝！三道陰影尖刺如同陷入粘稠的膠質(zhì)，速度驟減，形態(tài)扭曲，最終在距離她身體一尺處徹底凝固、崩解，化為虛無的黑色粒子飄散。阿厭甚至沒有回頭，指尖的幽光依舊穩(wěn)定地在控制臺殘骸上流淌，仿佛剛才的襲擊只是微不足道的干擾。

然而，襲擊并未結束！

被赤箏晶幕擋下的陰影尖刺崩散的瞬間，甬道入口的陰影如同沸騰的墨汁般劇烈蠕動起來！四道扭曲、虛幻、仿佛由純粹陰影構成的人形從中緩緩“站”起！它們沒有五官，只有模糊的輪廓，身體表面流淌著粘稠的紫黑色光澤，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混合著黑潮污染的腐敗氣息與冰冷殺意！正是元老院豢養(yǎng)的陰影刺客！

“鑰匙…牢籠…清除障礙…” 混亂、重疊、如同刮擦玻璃般的意念嘶吼，直接灌入每個人的腦海！

為首的陰影刺客身形一晃，如同融入空氣，瞬間出現(xiàn)在赤箏晶幕之后！它虛幻的手臂抬起，指尖凝聚起一點深邃到極致的黑芒，帶著湮滅靈魂的恐怖氣息，直刺被赤箏護在身后的賀雅眉心！速度之快，超越了視覺！

賀雅瞳孔驟縮！她試圖調(diào)動金線防御，但靈魂深處因箴言反噬和木洪晨意念沖擊帶來的劇痛與虛弱，讓她的反應慢了半拍！指尖的金線剛剛亮起一絲微光，那點致命的黑芒已近在咫尺！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更純粹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在賀雅身側的虛空中浮現(xiàn)！

梁昔如！

他如同從賀雅自己的影子中分離出來！兜帽下的眼眸冰冷如萬載玄冰，手中那柄通體漆黑的匕首，不帶一絲風聲，如同死亡的嘆息，后發(fā)先至，精準無比地橫切在陰影刺客刺向賀雅的手臂“陰影鏈接節(jié)點”處！

嚓！

一聲輕響，如同割斷腐朽的絲線！

那陰影刺客刺出的手臂，連同其上凝聚的恐怖黑芒，在匕首劃過的瞬間，如同失去根源的幻影，驟然潰散！刺客本體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尖嘯，虛幻的身體劇烈波動，紫黑色的光澤瞬間黯淡！那并非物理傷害，而是梁昔如的匕首，斬斷了它維系存在與力量的“陰影本源”鏈接！

“找死！” 赤箏的怒喝如同驚雷！在梁昔如出手的瞬間，她的天譴之矛已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赤紅閃電，狠狠刺向那受創(chuàng)的陰影刺客核心！

轟！

赤紅晶能爆發(fā)！那陰影刺客連慘叫都未及發(fā)出，便在狂暴的能量中徹底湮滅！

另外三名陰影刺客見同伴瞬間被滅，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發(fā)出更加瘋狂的意念尖嘯！它們的身影瞬間變得模糊，如同閃爍的鬼影，在觀測站狹小的空間內(nèi)瘋狂進行短距離的空間跳躍！每一次閃現(xiàn)，都伴隨著數(shù)道撕裂空間的陰影利爪和精神尖刺，無差別地攻向所有人！目標依舊是木洪晨、賀雅和阿厭！它們試圖利用高速閃爍制造混亂，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

“凍結！” 林時的尖叫帶著破音的決絕！她將懷表死死按在眉心，琥珀色的眼眸中銀灰色光芒如同實質(zhì)般噴薄而出！目標并非某個刺客，而是它們即將進行下一次空間跳躍的“落點”區(qū)域！

嗡！

一股無形的、強大的時停力場瞬間籠罩了觀測站中央一片區(qū)域！空間如同被澆鑄進透明的琥珀！空氣中飛舞的塵埃、逸散的能量、甚至那三名陰影刺客即將完成閃爍、由虛化實的身影，都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絕對凝滯！

這凝滯對于常人或許毫無意義，但對于頂尖的戰(zhàn)士，已是致命的破綻！

“箏！” 奕畢俄斯低喝！在時停力場發(fā)動的瞬間，他雙手猛地向那凝滯區(qū)域一合！

咔嚓！

三道狹長、邊緣鋒利如刀的空間裂縫，如同擇人而噬的獠牙，精準無比地在三名陰影刺客凝滯的“實體”位置驟然裂開！恐怖的撕扯力瞬間爆發(fā)！

噗！噗！噗！

如同被戳破的黑色水袋！三名陰影刺客的凝滯身影，在空間裂縫的撕扯下，連掙扎都做不到，瞬間被撕裂、絞碎，化為三團翻涌的紫黑色污穢能量！污穢能量劇烈掙扎、扭曲，散發(fā)出刺鼻的惡臭和絕望的嘶鳴，似乎還試圖重新凝聚！

“焚！” 赤箏眼中寒芒爆射！天譴之矛脫手飛出，矛身在空中瞬間分裂成數(shù)十柄燃燒著赤紅晶焰的能量短矛！如同暴雨般攢射向那三團翻滾的污穢能量！

轟！轟！轟！

赤紅晶焰與紫黑污穢猛烈碰撞！凈化與湮滅的能量瘋狂對沖！刺目的光芒伴隨著劇烈的爆炸席卷了小半個觀測站！灼熱的氣浪夾雜著被凈化的黑煙和殘余的晶屑四散飛濺！

當光芒與煙塵散盡，地面上只留下三個巨大的焦黑坑洞，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刺鼻焦糊味。三名陰影刺客，連同它們污穢的能量核心，被徹底凈化殆盡。

戰(zhàn)斗結束得極快，卻兇險萬分。

林時脫力地滑坐在地，懷表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臉色慘白如紙，大口喘息，剛才那精準的群體時停幾乎抽空了她的精神。

赤箏召回天譴之矛，矛尖赤芒吞吐，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確認再無隱藏的敵人。奕畢俄斯撤去空間屏障，臉色略顯蒼白，顯然維持空間穩(wěn)定和發(fā)動精準裂痕攻擊消耗巨大。

梁昔如的身影重新融入陰影，仿佛從未出現(xiàn)，只有那柄漆黑的匕首尖上，殘留著一絲迅速消散的紫黑色痕跡。

阿厭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緩緩轉過身。她清冷的目光掃過地上的焦黑坑洞，最后落在那名被梁昔如斬斷鏈接、又被赤箏徹底湮滅的刺客首領殘留的最后一點、尚未完全消散的陰影殘渣上。

就在這時，那點微弱的陰影殘渣仿佛回光返照，猛地跳動了一下！一個極其微弱、卻充滿怨毒與不甘的意念碎片，如同垂死毒蛇的最后吐信，強行刺入離它最近的阿厭和奕畢俄斯的意識中：

“摩提斯…長老…不會…放過…鑰匙（黎白）…和…牢籠（賀雅）…你們…終將…為吾等…陪葬…”

聲音戛然而止，陰影殘渣徹底化為黑煙消散。

整個觀測站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時粗重的喘息聲和穹頂外嗚咽的風聲。

“鑰匙…牢籠…” 奕畢俄斯低聲重復，藍眸中寒光閃爍，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黎白，又落在臉色更加蒼白的賀雅身上。刺客垂死的詛咒，如同冰冷的鐵釘，將元老院的陰謀赤裸裸地釘在了他們面前！

黎白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鑰匙？是指自己這所謂的“萬物之子”？牢籠…就是賀雅大人那由金線編織、被元老院和民眾恐慌共同推向她的命運囚籠！

賀雅站在原地，指尖那縷帶著焦痕的金線無力地垂落。耳際的傷口似乎因剛才的緊張和這赤裸的惡意再次隱隱作痛。她碧藍的眼眸深處，翻涌著巨大的悲涼與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早已預料、卻依舊沉重的了然。箴言的陰影，元老院的毒牙，已經(jīng)清晰無比地展露在眼前，避無可避。

阿厭靜靜地收回目光，重新轉向那臺古老的控制臺。她指尖的理性幽光再次亮起，繼續(xù)著被打斷的解析工作。仿佛那垂死的詛咒和眼前沉重的陰謀，不過是又一組需要納入計算變量的冰冷數(shù)據(jù)。唯有她綠寶石般的瞳孔深處，那關于“瘋狂邊緣窺見輪回真相”的箴言印記，似乎變得更加幽深了一些。

寂靜之泉的寂靜，已被徹底打破。陰影中的毒牙雖被拔除，但它們留下的毒液，已悄然滲入骨髓。元老院的網(wǎng)，正無聲地收緊。而“鑰匙”與“牢籠”的命運，如同兩柄懸頂之劍，在觀測站冰冷的空氣中，閃爍著不祥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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