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子像小石子似的砸在臉上生疼。我閉著眼不敢往下看，只能死死揪住男人夾克后領(lǐng)。風(fēng)在耳邊嗚嗚地嚎著，混雜著樓下若遠(yuǎn)若近的警笛聲。

"抓緊欄桿！"男人的聲音貼著耳朵炸開。

后腰突然撞到冰冷堅硬的東西，我悶哼一聲睜開眼。我們正趴在一棟居民樓的天臺邊緣，銹跡斑斑的鐵欄桿硌得肚子發(fā)疼。

雨水順著天臺地面的排水槽嘩嘩流著，在腳邊匯成小水洼。遠(yuǎn)處城市霓虹透過雨幕，在濕漉漉的地面映出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男人扯著我往天臺中央跑。他左肩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黑色夾克洇出更大一塊深色印記。

跑 到天臺水塔后面，他才松開我的手腕，靠在冰冷的水泥墻上大口喘氣。

林薇"你到底是誰？"

我揉著被抓疼的手腕，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剛才在房間里太黑沒看清，現(xiàn)在借著遠(yuǎn)處的燈光，能看到他半邊臉上的淤青，嘴角還在滲血。

他沒回答，從夾克內(nèi)袋掏出個黑色皮質(zhì)證件夾晃了晃。太快了，我只看清上面金色的徽章輪廓，像某種老鷹的形狀。

我腦子發(fā)懵。

林薇"國家情報局？"

"想得美。"

他嗤笑一聲，扯掉濕透的夾克扔在地上。里面是件黑色緊身T恤，勾勒出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左胳膊上纏著止血繃帶，血已經(jīng)浸透了。

"田柾國的私人安全顧問，李在賢。"

安全顧問？我的心跳又開始加速。那他為什么會有...

"那個手勢，"我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那個手勢的真正意思？"

李在賢靠在水塔上，從口袋里摸出包煙，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機(jī)。風(fēng)太大，打了三次才點著。橘紅色的火光在雨夜里明明滅滅，照亮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

"是我教他的。"煙霧從他嘴里吐出來，很快被雨水打散，"三年前私生飯闖進(jìn)他家那次之后，我們設(shè)計了一套緊急手勢。'危險，別接'是基礎(chǔ)款。"

我盯著他拿煙的手，心臟突然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他右手掌心，有塊月牙形狀的疤痕，和照片里那個偷拍者的手...一模一樣！

林薇"是你。"

我的聲音發(fā)顫，一步步往后退

林薇"照片...那些偷拍照片是你拍的？"

李在賢夾著煙的手頓了頓，沒否認(rèn)也沒承認(rèn)。雨水順著他額前的碎發(fā)往下滴，眼神在雨幕里看不真切。

天臺鐵門突然傳來哐當(dāng)一聲巨響，像是有人在外面撞門。

李在賢臉色一變，扔掉煙踩滅，抓起地上的夾克朝我扔過來："穿上！跟我走！"

林薇"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抓著夾克沒動，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林薇"你說你是安全顧問，可你的疤痕..."

"現(xiàn)在沒空想這個！"

他突然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

"那些警察有問題！他們出示證件是偽造的， 徽章比例不對！"

我盯著他的眼睛。很近，能看清他睫毛上掛著的水珠，還有瞳孔里映出的我的恐懼。這個距離，讓我想起昨天田柾國在工作室?guī)臀掖鹘渲笗r，也是這樣近的距離，能聞到他發(fā)梢的洗發(fā)水味道。

樓下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

李在賢跑到天臺邊緣往下看，很快又跑回來，臉色難看："他們找上來了！有輛車堵住了單元門口！"

鐵門又被撞了一下，這次更響，伴隨著金屬扭曲的吱呀聲。

"走這邊！"李在賢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天臺另一邊。這里有個 maintenance 通道的入口，鐵門上著鎖。他從戰(zhàn)術(shù)腰帶摸出一串鑰匙，手抖得厲害，試了三次才把鑰匙插進(jìn)去。

打開門，一股鐵銹和灰塵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樓梯間里漆黑一片，只有應(yīng)急燈發(fā)出微弱的綠光。

"抓緊扶手！"李在賢的聲音在空曠的樓梯間里回響。

我們沿著沒有燈的消防梯往下跑。樓梯又陡又窄，水順著臺階往下流，滑得要命。我好幾次差點摔倒，全靠李在賢死死拽著我。他的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帶著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