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空氣里還帶著周末殘留的慵懶氣息。林溪站在高二（3）班教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教室里面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人，瑯瑯的讀書聲還沒正式響起，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響起的低語。她看了一眼手表，早上七點十分，比平時早到了整整二十分鐘。
教室里靠窗的第三排，是她和陸星辭的座位。
林溪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周末陸星辭那句"我喜歡你，我想做你的男朋友"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臉上有點發(fā)燙。那天從陸星辭家逃出來之后，她整整兩天都沒敢出門，手機也調了靜音，生怕接到他的電話或信息。
"只是換個座位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林溪小聲嘀咕著，給自己打氣。她走到自己的課桌旁，深吸一口氣，彎下腰，雙手抓住桌沿，使勁往右邊挪了挪。課桌在光滑的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驚得前面一個正在背單詞的女生回過頭來。
"林溪？這么早啊。"女生笑著打了個招呼。
"嗯，早。"林溪尷尬地笑了笑，手下卻沒停。她又用力推了幾下，直到自己的課桌和旁邊陸星辭的座位之間空出了大約三十厘米的距離，形成一道明顯的"楚河漢界"，這才滿意地直起身。
陽光透過窗玻璃斜照進來，正好落在那片空出來的地面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割線，將兩個座位清晰地分隔開來。林溪看著那道"鴻溝"，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氣，仿佛這樣一來，就能將陸星辭那灼熱的目光和讓她心慌意亂的表白都隔絕在外。
她放下書包，拉開椅子坐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自然?？芍挥兴约褐?，她握著筆的手正在微微顫抖。翻開數(shù)學課本，眼前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符號卻完全看不進去，腦子里全是陸星辭那張帥得過分的臉和他認真執(zhí)著的眼神。
"煩躁！"林溪小聲抱怨了一句，用力地抓了抓頭發(fā)。她到底在緊張什么??！不就是被青梅竹馬表白了嗎？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當沒聽見不就行了！
就在這時，教室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林溪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去。
陸星辭走了進來。
清晨的陽光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影，白色的校服襯衫穿在他身上，仿佛格外熨帖。他單手背著書包，另一只手插在褲兜里，步伐從容地穿過教室過道。他的頭發(fā)柔軟地搭在額前，幾縷陽光透過發(fā)絲，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明明是和往常一樣的打扮，一樣的神態(tài)，可在林溪眼里，卻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特別是當他的目光掃過來時，林溪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連忙低下頭，假裝認真看書，心臟卻像揣了只兔子一樣怦怦直跳。
陸星辭顯然也立刻注意到了課桌間的異常。他停下腳步，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從那道明顯的空隙移到林溪僵硬的背影上，眼神深邃，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周圍的同學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幾道好奇的目光偷偷投了過來。
林溪的后背僵得像塊石頭，緊張得手心都開始冒汗。她能感覺到陸星辭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目光仿佛帶著溫度，灼燒著她的后背。
"喂，你們看陸星辭和林溪..."
"他們的座位怎么分開了？"
"上周不還好好的嗎？"
旁邊傳來同學們壓低的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進林溪的耳朵里。她死死地盯著課本，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輕響，陸星辭將書包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議論聲瞬間消失。林溪的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卻還是倔強地沒有回頭。
他坐下了。
林溪能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壓迫感。她下意識地往右邊挪了挪椅子，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多，瑯瑯的讀書聲也漸漸響了起來。周圍的喧鬧仿佛形成了一道屏障，將林溪和陸星辭隔絕在一個無聲的世界里。兩人之間那道三十厘米的空隙，在擁擠的教室里顯得格外突兀。
林溪始終保持著頭也不抬的姿勢，假裝沉浸在書本的世界里?？芍挥兴约褐溃粋€字也沒看進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旁邊那個人身上，能清晰地聽到他翻書的聲音，寫字的沙沙聲，甚至...他均勻的呼吸聲。
早讀課結束的鈴聲響起，教室里立刻喧鬧起來。同學們紛紛放下書本，伸懶腰的伸懶腰，聊天的聊天，吃東西的吃東西。
林溪趁機合上書，深吸了一口氣。她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僵了。
就在這時，一支鉛筆突然戳了戳她的后背。
林溪的身體一僵。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她裝作沒感覺到，繼續(xù)收拾著書本。
鉛筆又戳了戳她的后背，力道比剛才重了一些。
林溪咬了咬牙，心里的火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裝什么裝?。‖F(xiàn)在知道戳她了？剛才表白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嗎？
她猛地回過頭，瞪著一臉無辜的陸星辭："干嘛？"
陸星辭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物理筆記借我看看。"
"你自己沒有嗎？"林溪沒好氣地說，心里卻在嘀咕：學霸還需要借筆記？裝給誰看??！
"昨天請假了，沒記。"陸星辭說得一臉坦然，眼神卻帶著一絲狡黠。
林溪皺了皺眉，懷疑地看著他："你昨天請假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周末不是忙著躲我嗎？當然不知道。"陸星辭的語氣輕描淡寫，卻像一根針一樣精準地刺中了林溪的痛處。
林溪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又羞又氣："誰...誰躲你了！我那是...那是忙著學習！"
"是嗎？"陸星辭挑眉，顯然不信，"那正好，我的物理筆記也需要補，不如我們放學后一起？"
"不用了！"林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下午有事。"
"什么事？"陸星辭追問，眼神緊盯著她，仿佛想看穿她的謊言。
"關你什么事！"林溪沒好氣地說，抓起物理筆記本就往他手里塞，"給你！看完趕緊還我！"
說完，她猛地轉過身，不再理他。臉頰卻燙得厲害，心臟也不爭氣地狂跳著。她剛才是不是反應太大了？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很在乎？
陸星辭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低下頭，翻開筆記本，目光落在上面清秀工整的字跡上，眼神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第一節(jié)是數(shù)學課。數(shù)學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函數(shù)，黑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解題步驟。林溪努力想集中精神聽課，可身邊那個人的存在感實在太強。
她能感覺到他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薄荷香味，甚至能感覺到他翻動筆記本時帶起的微風。她的心思像一團亂麻，怎么也理不清。
"喂，"陸星辭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這道題的輔助線怎么畫？"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激起一陣戰(zhàn)栗。林溪的心臟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自己想！"她沒好氣地說，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陸星辭看著她明顯慌亂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會。"
"你怎么可能不會！"林溪瞪了他一眼，"你可是學霸！"
"學霸也有不會的題。"陸星辭說得一本正經(jīng)，眼神卻帶著明顯的調侃，"再說了，你不是我同桌嗎？幫我講下題怎么了？"
"誰...誰是你同桌?。?林溪的臉頰更紅了，"我們已經(jīng)不是同桌了！你看，我們中間隔著一條鴻溝呢！"
她指著兩人課桌間的空隙，強調道。
陸星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倒是覺得，這條鴻溝可以填平。"
話音剛落，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林溪的手腕。
林溪的身體猛地一僵，像觸電一樣想要掙脫?？伤氖治盏煤芫o，溫熱而有力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校服袖子傳來，讓她的心跳瞬間失控。
"你干什么！放開我！"林溪又羞又氣，壓低聲音吼道。周圍已經(jīng)有同學好奇地看了過來。
陸星辭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只是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眼神認真地看著她："林溪，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談什么？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林溪掙扎著，可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不開。
"就談我們的事。"陸星辭的眼神灼熱，緊緊地鎖著她的眼睛，"我周末說的話，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提到周末的表白，林溪的臉頰更燙了。她避開他的目光，小聲說："我...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陸星辭挑了挑眉，"需要多長時間？一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我不知道！"林溪煩躁地說，"陸星辭，你能不能別逼我？這件事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好，我給你時間。"陸星辭突然松開了手，林溪猝不及防，差點摔倒。她穩(wěn)住身形，不滿地瞪著他。
陸星辭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但是在你想清楚之前，我們至少還是同桌吧？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像陌生人一樣。"
"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林溪口是心非地說，心里卻泛起一絲莫名的失落。
"陌生人？"陸星辭挑了挑眉，眼神里閃過一絲受傷，"林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現(xiàn)在跟我說我們是陌生人？"
林溪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心里一陣慌亂。她避開他的目光，小聲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覺得我們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
"好？"陸星辭冷笑一聲，"好在哪里？像現(xiàn)在這樣，隔著一條鴻溝，裝不認識？"
林溪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別扭什么，只是覺得現(xiàn)在這樣很尷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陸星辭。
"林溪，"陸星辭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而認真，"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然，我可以等你想清楚。但是我希望，我們不要像現(xiàn)在這樣。至少在學校里，我們還是同桌，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懇求，讓林溪的心莫名地軟了一下。
是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怎么可能真的像陌生人一樣呢？也許...也許像以前一樣做同桌也沒什么不好？
林溪猶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陸星辭。他的眼神真誠而執(zhí)著，讓她無法拒絕。
"那...那好吧。"她小聲說，心里卻一陣忐忑，"但是...但是你不許再提周末的事，也不許對我做奇怪的舉動！"
"好。"陸星辭立刻答應，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只要你別再躲著我，別再把課桌搬走，其他的都聽你的。"
林溪看著他狡黠的笑容，心里突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可話已經(jīng)說出口，也沒辦法收回了。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開始把自己的課桌往左邊挪。陸星辭見狀，也連忙過來幫忙。兩人的手臂不經(jīng)意地碰到一起，林溪的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陸星辭的動作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幫她把課桌推回了原來的位置。
課桌重新并攏，那道象征著距離的鴻溝消失了。林溪看著緊挨著的兩張課桌，心里五味雜陳。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數(shù)學老師抱著教案離開了教室。教室里立刻喧鬧起來。
林溪正收拾著書本，突然感覺有人在戳她的后背。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又干嘛？"她沒好氣地轉過頭。
陸星辭指了指她手里的物理筆記本："這個，昨天的筆記，我還沒看完。"
"那你繼續(xù)看啊。"林溪說。
"我下午想約你一起復習。"陸星辭說得一臉坦然。
林溪的心臟猛地一跳："不...不用了吧...我自己復習就行了..."
"不行，"陸星辭立刻拒絕，"物理老師說這章難點很多，最好兩個人一起復習，互相討論。"
"那你可以找別人啊！"林溪說。
"我只想找你。"陸星辭的眼神認真，語氣不容置疑。
林溪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臉頰也開始發(fā)燙。她避開他的目光，小聲說："我...我下午真的有事..."
"什么事？"陸星辭追問。
"我...我要和曉曉一起去買東西..."林溪找了個借口。
"買什么？"陸星辭不依不饒。
"不關你的事！"林溪被問得不耐煩了，提高了音量。周圍的同學又開始好奇地看過來。
林溪的臉頰更燙了，她狠狠地瞪了陸星辭一眼，轉過頭不再理他。
陸星辭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也沒有再逼她。
下午的課很快就結束了。放學鈴聲響起，同學們像潮水一樣涌出教室。林溪收拾好書包，正準備去找蘇曉曉，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她驚訝地回過頭，看到陸星辭正站在她面前，眼神認真地看著她："林溪，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林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跟曉曉約好了。"
"她已經(jīng)走了。"陸星辭說。
"什么？"林溪愣住了，"她什么時候走的？"
"剛才下課的時候。"陸星辭面不改色地說，"她說看你忙著跟我說話，就不打擾我們了，先走了。"
林溪："..."
這個叛徒！
她拿出手機，果然看到蘇曉曉發(fā)來的微信："溪溪，看你跟校草聊得正嗨，我就先走啦~你倆慢慢聊，加油哦！看好你！"后面還跟了一個加油的表情。
林溪氣得牙癢癢，這個蘇曉曉，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走吧，我送你回家。"陸星辭說著，拉起林溪的手腕就往教室外走。
"喂！陸星辭！你放開我！"林溪掙扎著，可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不開。
"別鬧了，趕緊走吧，不然天就要黑了。"陸星辭說得一臉坦然，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
林溪被他拉著走出教室，一路上引來了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她的臉頰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陸星辭，你放手！別人都在看我們呢！"她壓低聲音，又羞又氣地說。
"看就看唄，我們是同桌，一起走怎么了？"陸星辭說得理直氣壯。
"可是..."林溪還想說什么，卻被陸星辭打斷了。
"沒什么可是的。"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林溪，我知道你還沒想清楚，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們試著相處一下，好不好？"
他的眼神真誠而執(zhí)著，讓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深邃的眼眸，突然覺得有點恍惚。
也許...也許真的可以試著相處一下？
就在林溪有些動搖的時候，陸星辭突然松開了她的手腕，伸手接過了她肩上的書包。
"我?guī)湍隳谩?他說得一臉自然。
"喂！不用了！"林溪連忙去搶，可陸星辭已經(jīng)把書包甩到了自己肩上。
"走吧，送你回家。"陸星辭說著，率先往前走去。
林溪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她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夕陽的余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林溪看著陸星辭肩上那個明顯屬于女生的粉色書包，心里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也許...這樣也挺好的？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陸星辭挺拔的側臉，看著他被夕陽染成金色的頭發(fā)，看著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起來。
也許，她真的可以試著...接受他？
林溪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臉頰有點發(fā)燙。她低下頭，看著自己和陸星辭之間近在咫尺的距離，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也許，這就是青春吧。有點混亂，有點甜蜜，還有點...不知所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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