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文)(be ,參考的海的女兒的劇情改編)
珊瑚堡的尖頂剛?cè)旧咸爝叺聂~肚白,黎鳶就提著裙擺跑下石階。岸邊的沙地上躺著個少年,銀白的長發(fā)濕噠噠地貼在頸間,藍(lán)綠異瞳緊閉著,唇角還沾著海鹽——是昨夜風(fēng)暴卷上岸的。她認(rèn)出那是鄰國的笑紅塵王子,三日前還在宴會上見過,他舉杯時,耳墜上的珍珠晃得她心跳失序。
侍女們圍上來時,黎鳶的指尖已經(jīng)觸到了他的臉頰,冰涼的,像剛從深海撈起的月光石。“是我救了他?!彼犚娮约旱穆曇粼诎l(fā)顫,卻異常堅(jiān)定,“昨夜我在甲板上,看見他墜海,跳下去把他拖了上來?!?/p>
沒人懷疑。公主的裙擺還滴著水,發(fā)間纏著片海藻,像極了救人后的模樣。
笑紅塵醒來時,躺在黎鳶的寢殿里,金絲帳幔繡著浪花紋路。黎鳶正坐在床邊,用銀勺舀著花蜜水,看見他睜眼,手一抖,勺里的水濺在錦被上。
“是你救了我?”他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視線落在她沾著沙粒的裙擺上。
“是、是我。”黎鳶的耳尖紅了,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昏迷了一天一夜?!?/p>
他沒再問,只是望著窗外的海,眼底掠過一絲茫然。黎鳶知道,他大概是記不清了——風(fēng)暴那么大,他或許只模糊記得有人把他往岸邊推,卻分不清是她,還是別的什么。
日子一天天過去,笑紅塵的身體漸漸好轉(zhuǎn),卻總愛坐在礁石上,望著深海的方向,藍(lán)綠異瞳里像蒙著層霧。黎鳶陪在他身邊,給他講珊瑚堡的傳說,喂他吃最甜的海漿果,甚至學(xué)著唱他故國的歌謠。她以為,只要她做得足夠好,他總會忘了那場模糊的救援,只記得她的陪伴。
直到那天,她看見笑紅塵對著枚貝殼出神。貝殼上刻著道魚尾紋,邊緣還沾著點(diǎn)磷光——那是人魚的信物。她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深海。
“這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笑紅塵抬起頭,眼底的霧散了,卻凝著化不開的痛:“我好像……記起來了。推我上岸的人,不是你?!彼讣饽﹃悮ど系募y路,“她的尾巴,比月光還亮?!?/p>
黎鳶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血珠滴在裙擺上,像朵開敗的珊瑚。“可你醒來看見的是我!”她聲音發(fā)顫,帶著孤注一擲的執(zhí)拗,“是我照顧你,是我……”
“我知道?!毙t塵打斷她,目光落在她臉上,有歉意,卻沒有愛,“謝謝你,公主。但我心里的位置,早就被那片月光占滿了?!?/p>
婚禮的請柬還是送了出去,按國王的旨意,笑紅塵必須娶珊瑚堡的公主。黎鳶站在鏡前,看著侍女為自己披上嫁衣,金線繡的婚紗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她知道,這場婚禮是座華麗的牢籠,困住他,也困住她自己。
新婚夜,笑紅塵沒有掀她的蓋頭。他坐在窗邊,手里還握著那枚貝殼,背影在月光里孤得像座孤島?!袄桫S,”他輕聲說,“她不見了。我找遍了所有海域,都找不到她?!?/p>
黎鳶的蓋頭滑落在地,露出滿臉的淚。原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救他的是條人魚,知道她在撒謊,知道他的沉默不是原諒,只是無奈。
“她為你失去了聲音,換了雙腿,對嗎?”黎鳶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就像傳說里那樣。”
笑紅塵沒說話,只是將貝殼貼在唇邊,像在聽深海傳來的回音。
三日后,漁民在礁石縫里發(fā)現(xiàn)了笑紅塵的披風(fēng),上面繡著的浪花紋路被海水泡得發(fā)漲,衣角還纏著根冰藍(lán)色的發(fā)絲——是黎鳶的。而深海里,有人看見條極漂亮的人魚,尾鰭上有道新的傷疤,正拖著個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往海溝深處游去。
黎鳶的婚禮成了葬禮。她站在岸邊,看著打撈隊(duì)一次次潛入深海,卻只撈起些破碎的貝殼。風(fēng)吹起她的嫁衣,裙子的金線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
后來,珊瑚堡的人說,公主瘋了。她總在月圓夜跑到礁石上,對著大海喊一個名字,聲音空得像回音。有人說,她看見過條銀白的魚尾在月下閃過,卻再也沒敢靠近。
而那枚刻著魚尾紋的貝殼,被黎鳶埋在了初見笑紅塵的沙灘上,上面壓著塊珊瑚石,像座無人祭拜的墓碑。碑上沒有字,只有風(fēng)知道,這里埋著一個公主的謊言,和一場從一開始就不屬于她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