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最是一年春好處，六月，京都的御前河畔煙柳青青，不過太陽已經(jīng)算得上熱了。

忽聞馬蹄聲錚錚。

幾日后便是選秀之日，太后命人清掃承儀殿以備選秀。

小宮女抬頭看去，就見一列覆著鐵衣的近衛(wèi)一字排開于她三米遠處。

她慌忙低頭，“嚴總衛(wèi)…”

那馬上之人一勒馬，甩了韁繩下來地，一字一頓道：

“我，有事奏明圣上。去通報?！?/p>

小宮女不敢怠慢，踩著碎步匆匆忙忙跑去啟稟。

太監(jiān)不一會就從養(yǎng)心殿出來了，他略顯尷尬的一笑，擺了擺拂塵。

“陛下昨日審議奏折操勞，還請總衛(wèi)先至偏堂休休腳。”

嚴俞應(yīng)了聲，不再多說，由宮女引著往偏堂去了。

偏堂地方不大，嚴俞卸了甲，從懷里扯出帕子擦汗。他已經(jīng)上了些年紀，終日于宮內(nèi)巡防，天氣熱，此刻已有些許疲乏。

其余的近衛(wèi)也進來坐下，掏出水壺猛灌。

馬早就熱的受不了了，由幾個小太監(jiān)牽去了馬廄。

一個近衛(wèi)拍了拍旁邊同僚的背道：“不是說誰斗蛐蛐輸了誰請酒么？等會輪值了，可別忘了弟兄們?！?/p>

旁人都哈哈一樂，紛紛應(yīng)和。

那人瀟灑得甩甩手，“我葉陳答應(yīng)的事，還能有少？”他掛起腿來翹著，一副浪蕩子的腔調(diào)。

嚴俞這會涼快了不少。

他思考著等會對陛下的說辭，畢竟當(dāng)今圣上有些疑心強，誰說的話都要再暗中找人證一遍。朝中讒言確實少了，但辦事效率也低了。一些朝臣背地里是不滿的。

門外兩個宮女熱的有些難受了，悄悄往里挪了幾步。早晨太陽斜射，那窄窄的一方外檐遮擋不住。

一名太監(jiān)唱著“圣上駕到”，殿內(nèi)人呼啦跪了朝見。

“起?！?/p>

安順帝坐在明堂之上，翻閱著剛遞上來折子。

他面色平常，并無睡不好的煩躁。

嚴俞稟告道：“陛下，臣昨日奉旨巡防兆怡寺，發(fā)現(xiàn)寺內(nèi)僧侶少了大半。便在原地等候，直到三更，無一人歸，不知是何故?！?/p>

安順帝停了手，他微微側(cè)目思索了一會，說：“大理寺卿何在？”

底下一人快步上前行禮，“寺卿偶染疾病，左寺丞在?！?/p>

這人生的挺拔，膚白，看不出原來是提刑查案這類官。

“朕要你朝后立刻率人兆怡寺，查明緣由?！?/p>

“朕赦你可于宮中騎馬，直至案出。”

“遵旨。謝陛下。”

他退回原位，身邊一個長得極像他的人偏頭看了他一會，不發(fā)一言。

朝罷，沈橫岳，也就是左寺丞，立刻調(diào)來三十人，疾馳向兆怡寺。

臨走前，他拍了拍長得像他的那人，“昭樾，大哥這幾日恐不得歸家，你照顧好爹娘。”

這人五官略比他柔和，膚色又白，看著有些病怏怏的，身板也不如他，可他能騎善射，身手敏捷，只怕暗衛(wèi)都趕不上他。

沈昭樾點點頭，微微躬身一揖，“兄長保重。”

待督軍離去，他才帶著近身的侍衛(wèi)離開。

一席白衣飄飄然離去，像個文臣一般，看得晚出堂的幾個大臣們切切私語。

“長得這般模樣，哪看的出是半個武職?！?/p>

“是啊是啊，家女就喜歡他這樣式?！?/p>

“可惜被他哥哥壓了一頭罷，你家姑娘總不能嫁了二嫡子?！?/p>

沈昭樾走在前面，面色平常，仿佛他不在意這些事情。也是，難道這出生的順序還能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