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門前,棲著的幾只麻雀嘰嘰喳喳??撮T的傭人遠遠瞧見一席白衣,知道是家里的二公子回來了。
鄰里皆知沈家的這一代嫡系出門不喜招搖,都是步行或騎馬,雖然都是冷淡不親人的個性,但也沒有京都其他家族的貴族架子。
描著青鳥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兩個小廝過來提著帕子候著他們家公子。
沈昭樾不緊不慢跨過門檻,拿著帕子拂了拂袖袍,問那小廝說:“父親現(xiàn)在在哪里?”
那小廝恭恭敬敬的行禮回答道:“家主在大夫人院里。”
沈昭樾聞言,遣散了小廝,自己回到自己的院里,從花叢里揪了幾支花攏在袖子里,去了母親的院子。
大夫人謝蘭鄉(xiāng)正跟沈德岳在院里閑談,她描著眉,不著濃妝,只是略略鋪了一層粉。兩人都已經(jīng)是不惑之年,眼角都生著細細的魚尾紋。
沈昭樾駐了一會,才邁步進去。他躬身行禮,
“爹,娘?!?/p>
謝蘭鄉(xiāng)笑著把他扶起來道:“在家里,樾兒不必行這禮。你長大了,難得來一回娘的院子,先坐下喝杯茶吧?!?/p>
沈德岳今天心情不錯,輕輕拍拍兒子的肩膀,“天天見著你的面卻不曾靠近,今個站進了,你這個頭倒是竄的高了?!?/p>
沈昭樾笑了笑,把花順手插進了茶桌上的瓷瓶里。
侍女三起三落倒了茶,謝夫人親自端了一盞放在沈昭樾面前,順帶著把他略折的領子翻正。
他們閑談了幾句,昭樾才提及今天朝堂上的事。
“今日,嚴總衛(wèi)報,兆怡寺僧侶莫名少了大半,圣上念兄長查案有方,命他率人去查清案子。兄長走的急,托我告知父親母親?!?/p>
沈德岳擱下茶盞,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橫岳年紀尚輕,這左寺丞的位置,還是高了些。”
謝夫人抿了口茶,笑的依舊自如。
“橫岳與昭樾都是少年郎,正是建功立業(yè)的年紀?!彼nD了片刻,“橫岳做事向來細致,不會叫人捉住了把柄?!?/p>
沈昭樾擰眉道:“查案太費精力,兆怡寺在皇宮內,是什么人能劫走那么多僧侶?哥哥上次為了西鄉(xiāng)的案子奔走半個多月,這次又要多久?!?/p>
謝夫人云淡風輕的給他添了茶,“不怕,知道你與橫岳素來要好,他念著你這個弟弟,不會晚歸。”
沈德岳也不似剛才那么擔心了,微微笑著看著二兒子。心里只道是,兄友弟恭,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幸福。
外面的丫鬟進來傳餐,沈昭樾看向外面,太陽熱辣辣的曬著,應該正好是午時。
他欠身,“天氣熱,父親母親,我先回院了?!?/p>
說罷,他往自己的院子走。
路上,他心下一動,拐去了府里的池塘。
那池塘很大,足以在上面泛舟賞荷,幾尾錦鯉被喂的肥胖,在水里游時,看的沈昭樾都心急。
他靠在朱欄上,看一個丫鬟走來要喂魚。他伸手攔下,“別喂了,魚要胖成豬了。”
丫鬟低頭“諾”了一聲,捧著魚食離開。
沈昭樾倚著欄桿,忽然對著那胖胖的魚笑了起來。
他轉頭回自己的院子,留下一句
“待宰的豬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