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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航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嘲諷的冷笑僵住了
他死死盯著那道疤,又看看朱志鑫蒼白而隱忍的臉,眼中的戾氣和恨意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朱志鑫“我拼命學習,拿競賽獎金,不是為了什么風光”
朱志鑫“只是想早點有能力…帶我媽離開那個地獄”
朱志鑫的聲音很低,卻像重錘砸在左航心上
朱志鑫“我不是不想回來…是不能”
朱志鑫“我媽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我不能再刺激她。”
朱志鑫“而且…我也沒臉回來。”
朱志鑫“我對不起你,左航。我知道的?!?/p>
病房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病床上父親微弱的呼吸聲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同樣傷痕累累的少年,隔著幾步的距離,沉默地對峙著
血緣的紐帶和殘酷的現實,將他們緊緊纏繞,又狠狠撕裂
許久,左航身上的戾氣似乎消散了一些,但眼神依舊復雜。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聲音悶悶的
左航“…少他媽在這賣慘,你走吧?!?/p>
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種別扭的警告
左航“今晚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在學?!覀兙褪瞧胀ㄍ瑢W”
朱志鑫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病床上沉睡的父親,點了點頭
朱志鑫“…好?!?/p>
他拉好衣領,轉身準備離開。
左航“等等?!?/p>
左航突然又叫住他,眼神瞥向他的肋部,語氣依舊生硬,卻少了之前的尖銳
左航“你…那傷,真沒事?”
朱志鑫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推門走了出去
病房門輕輕關上。左航頹然地坐回椅子上,看著父親沉睡的臉,又摸了摸自己額角的傷,眼神晦暗不明
朱志鑫的話和那道疤痕,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混亂波瀾
恨意依舊存在,但似乎…不再那么純粹了
而齊梳驚恐逃跑的背影,也莫名地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醫(yī)院外的夜色更加深沉
朱志鑫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晚風吹在臉上,帶著涼意
兄弟相認,卻是在這樣的情境下,以這樣的方式,沉重的家世秘密被揭開一角,不僅沒有帶來解脫,反而增添了更復雜的枷鎖
他和左航約定維持“普通同學”的假象,但這脆弱的平衡下,涌動著難以預測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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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的寂靜被窗外的鳥鳴打破,陽光斜斜地落在攤開的《神經認知科學導論》上,卻只在齊梳眼中鋪開一片單調的灰白
文字失去了吸引力,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左航截然相反的兩副面孔——巷子里額角帶血、眼神狠戾如狼的暴戾少年;醫(yī)院門口拎著保溫桶、背影沉重得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疲憊身影
這兩種形象如同冰與火在她心湖中激烈沖撞,攪得她心煩意亂,無法思考
她煩躁地合上書,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封面。目光無意識地飄向窗臺那盆生機勃勃的綠蘿
就在視線觸及那肥厚葉片的瞬間,異變陡生
葉片邊緣,毫無征兆地暈開了一層流動的、帶著憂郁質感的灰藍色
這色彩并非來自朱志鑫的觸碰,而是憑空出現,如同投入水中的一滴顏料,瞬間擴散又迅速消散,在她灰暗的視覺里留下了無比清晰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