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跟著裴夜走出雜物間時，晚風卷著小區(qū)里的槐樹葉，落在他黑色外套的肩膀上。他抬手拂開葉子，指尖碰到口袋里的銀鎖，動作輕得像怕碰醒什么。張建軍押著容清清往警車走，李梅跟在后面，手里還攥著那個記著蘇棠病歷的文件夾，眉頭皺得很緊。

“先去我家吧，”楚棠突然開口，“你胳膊上的傷還沒好，我那兒有之前張警官送的藥?！迸嵋罐D頭看她，路燈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點細碎的亮，他點點頭，沒說話，只是握她的手又緊了點——掌心還是涼的，卻比之前多了點溫度。

上樓梯時，楚棠才發(fā)現裴夜走得很慢，受傷的胳膊微微抬著，黑色外套的袖口已經被魂息染得發(fā)暗。她想扶他，又怕碰疼他，只能放慢腳步，跟他并排走，樓梯間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亮了又滅，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打開房門，楚棠先去拿藥箱，轉身時看見裴夜站在書桌前，手里拿著之前江茴的日記本，正翻到蘇棠和江茴的合影那頁。他的手指輕輕碰著照片上的蘇棠，眼神里的冷意軟了點，像結了層薄冰的湖面慢慢化開。

“先換藥吧?！背淖哌^去，把藥箱放在桌上。裴夜點點頭，脫下外套，露出胳膊上的傷口——刀劃得很深，還在滲著黑色的魂息，像破了個小口的墨水瓶。楚棠拿出碘伏棉片，剛碰到他的皮膚，他就輕輕顫了下，卻沒躲開。

“疼嗎？”她問，聲音放得很輕。裴夜搖搖頭，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棉片上：“以前變成魂體時，從來不會疼，現在倒覺得疼了?！背臎]接話，只是加快了換藥的速度，纏繃帶時特意松了點，怕勒到他。

換完藥，裴夜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又從口袋里掏出那個銀鎖，放在桌上。銀鎖已經發(fā)黑，刻著的“安”字卻還清晰，他用手指摩挲著那個字，輕聲說：“當年蘇棠說，要是生了男孩，就叫安安，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長大，不用像我們一樣，總躲著鎮(zhèn)魂局的人?！?/p>

楚棠看著銀鎖，心里有點發(fā)堵——她想起在晨光小區(qū)地下室看到的舊搖籃，空蕩蕩的，只有這個銀鎖，安安到底在哪里？是被鎮(zhèn)魂局的人抓走了，還是藏在別的地方？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楚棠愣了下，這個點會是誰？她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是個穿灰色衛(wèi)衣的男人，手里拿著個快遞盒，臉上帶著點奇怪的笑，她從沒見過這個人。

“誰啊？”裴夜走過來，站在她身后。楚棠剛要說話，就聽見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楚棠小姐，有您的快遞，是張警官讓我送過來的?！?/p>

張警官？楚棠皺了皺眉，剛要開門，裴夜突然拉住她的手：“別開，他身上有鎮(zhèn)魂局的氣息?！背男睦镆痪o，趕緊收回手，對著門外喊：“張警官沒跟我說有快遞，你明天再送吧！”

門外的男人沒走，反而笑了起來，聲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楚棠小姐，別裝了，我知道裴夜在里面！鎮(zhèn)魂局的大人說了，只要你們交出銀鎖，就告訴你們安安的下落，不然……”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你們永遠別想找到安安！”

裴夜的身體瞬間僵住，抓著楚棠的手又緊了點，掌心的涼意突然重了：“安安在你們手里？”

“當然。”男人的聲音帶著得意，“只要你們把銀鎖從窗戶扔下來，我就告訴你們安安在哪家醫(yī)院，要是不扔……”他沒說完，卻故意發(fā)出“嘖嘖”的聲音，像在威脅。

楚棠看著裴夜，他的臉色又白了，眼神里滿是慌——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裴夜這么慌，比之前在閣樓被槍指著時還慌。她知道，安安是他的軟肋，他肯定會答應。

“別信他！”楚棠拉住裴夜的手，“鎮(zhèn)魂局的人從來不會說話算話，他們拿到銀鎖，只會殺了安安！”

裴夜沒說話，只是盯著桌上的銀鎖，手指微微發(fā)抖。過了會兒，他突然拿起銀鎖，往窗戶邊走：“只要能知道安安的下落，我就信他這一次?！?/p>

“裴夜！”楚棠趕緊拉住他，“你別沖動！我們可以找張警官幫忙，他肯定能找到安安！”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是張建軍的聲音：“王浩！你別在這兒裝了！趕緊出來！”男人聽到聲音，罵了句臟話，腳步聲很快消失了。

楚棠松了口氣，回頭看見裴夜還握著銀鎖，臉色還是很白。張建軍推開門走進來，手里拿著個對講機：“已經讓人去追了，他是鎮(zhèn)魂局的外圍成員，肯定知道安安的下落。”

裴夜趕緊走過去：“張警官，你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找到安安！”他的聲音有點發(fā)顫，像在懇求。張建軍點點頭：“你放心，我們已經查了晨光小區(qū)的監(jiān)控，王浩之前去過城郊的私立醫(yī)院，安安可能在那兒，我們現在就去！”

楚棠拿起裴夜的外套，遞給他：“我們一起去。”裴夜接過外套，穿上時不小心碰到受傷的胳膊，疼得他皺了皺眉。楚棠趕緊幫他拉好拉鏈，又把銀鎖放進他的口袋：“帶著吧，說不定能用到?！?/p>

裴夜點點頭，握住她的手，往門外走。樓道里的聲控燈又亮了，楚棠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涼意，還有點微微的抖——他在擔心安安，也在害怕，怕這次又找不到。她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想讓他安心，卻不知道說什么，只能跟著他，一步一步往下走。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警車的燈在樓下閃著，紅藍色的光映在裴夜的臉上，他的眼神很亮，像在黑暗里找到了光。楚棠知道，這次他們一定要找到安安，不管鎮(zhèn)魂局的人藏在哪里，他們都要把安安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