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一掛，我火速沖下樓。賀青已經(jīng)等在樓門口了，剛打完球的汗還沒干透，額發(fā)微濕，校服外套隨意敞著，露出里面的T恤。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轉(zhuǎn)著籃球，那張又酷又兇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看我跑過來，眉頭習(xí)慣性地微蹙：“慢點，急什么。”

“餓死了！”我喘著氣，沒好氣地回他，眼神卻忍不住瞟向他褲兜——他手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震動，嗡嗡嗡的，沒停過。

誰?。窟@么能聊？女生吧？肯定是！

我心里莫名有點堵，想問，又覺得沒立場。我不是他女朋友，管得著嗎？煩死了！干脆閉嘴，悶頭往前走。

賀青跟上來，瞥了我一眼：“又誰惹你了？臉拉得跟驢似的。”

“你才驢臉！”我立刻炸毛。

“行，我驢臉。”他嗤笑一聲，懶得跟我吵。

那家新開的川菜館人不少，水煮魚又麻又辣，吃得我嘶嘶吸氣，額頭冒汗，過癮是過癮，但胃里隱隱開始有點不舒服。賀青的手機還在震，放在桌上像個小馬達(dá)。他偶爾拿起來看一眼屏幕，手指飛快地戳幾下，眉頭擰著，一臉不耐煩，但還是在回。

我盯著他手機，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跟誰聊這么熱乎？還邊吃邊聊？！

“看什么？”他突然抬眼，精準(zhǔn)地抓住我的視線。

“誰?。啃畔⑥Z炸機?。俊蔽胰滩蛔苈?，語氣酸溜溜的。

他挑眉，把手機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沈漾那個傻逼?！?/p>

“哦。”我應(yīng)了一聲，心里那點懷疑沒消，反而更煩了。沈漾？他找賀青能有啥正經(jīng)事？八成又是給他介紹哪個“妹妹”！我悶頭猛吃辣椒，胃里火燒火燎的感覺更明顯了。

吃完飯，賀青看我辣得直灌水，哼了一聲：“活該?！钡€是問，“還逛嗎？”

“逛！”我賭氣道，胃疼也得逛！

小吃街人擠人，各種香味混在一起。賀青走在我外側(cè)，隔開人流，但沒像平時那樣牽我手腕。我偷偷瞄他，他側(cè)臉線條繃著，還在看手機！手指飛快打字！跟沈漾有那么多話說？！

我氣得快冒煙了，又不想問，憋著一肚子火。就在這時，賀青手機響了，是沈漾打來的。

“喂？…不去…吵死了…什么？…嘖…行吧行吧…”賀青語氣極其不耐煩，最后皺著眉掛了電話，看向我，“沈漾那孫子，非叫去‘藍(lán)調(diào)’坐會兒，說新來了樂隊。煩人，去不去？”

“去！”我立刻說。我倒要看看，沈漾搞什么鬼！而且……酒吧？我還沒去過呢！好奇！

“藍(lán)調(diào)”是個清吧，燈光昏暗，音樂不算吵。一進(jìn)去，沈漾那頭粉毛在角落卡座里格外扎眼，他正跟幾個朋友搖骰子，看到我們，立刻夸張地?fù)]手：“青哥！宋滿妹妹！這兒！”

我們走過去坐下。果然，卡座里男男女女不少人，好幾個打扮很潮的女生。我眼睛滴溜溜地看，哇，美女真多！這個腿好長，那個妝好酷！正大飽眼福呢，一個穿著短裙、畫著精致妝容的女生端著酒杯，非常自然地坐到了賀青旁邊的空位上，硬生生把我往沈漾那邊擠了擠。

我：“？？？” 位置瞬間沒了！

賀青正低頭看手機，似乎沒察覺。那女生笑盈盈地跟他搭話：“賀青？久仰大名，我是Lily，沈漾的朋友?！?/p>

賀青頭都沒抬，敷衍地“嗯”了一聲。

“聽說你籃球打得超棒？”女生不氣餒，身體微微前傾。

“還行。”賀青依舊冷淡，手指還在屏幕上點著，估計還在跟沈漾發(fā)信息。

我看著他們倆挨得那么近（雖然賀青沒搭理她），心里那股無名火“噌”地就上來了！氣成河豚！偏偏還不能發(fā)作！只能板著臉，抱著胳膊生悶氣。

沈漾這狗頭軍師，笑嘻嘻地挪到我旁邊空位坐下：“宋滿妹妹，喝點什么？果汁還是飲料？”

“不要?！蔽覑灺曊f，眼睛還盯著賀青那邊。

沈漾順著我看過去，了然一笑，壓低聲音：“哎，宋滿，你覺得我們青哥這人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我沒好氣。

“就…人唄！帥是帥，就是脾氣太臭了，是吧？又兇又冷，也就你能忍他?！鄙蜓室庹f。

“關(guān)我什么事！”我立刻反駁，心里更煩了。

這時，我看到桌上有個玻璃壺，里面裝著紫紅色的液體，看上去像葡萄汁，聞著甜甜的。旁邊還有小杯子。我正渴得慌，又不想喝沈漾給的，就自己伸手倒了一杯。嘗了一口，果然甜甜的，帶點果香，有點像飲料。

“好喝吧？這個葡萄酒，度數(shù)很低，跟果汁差不多?！鄙蜓谂赃呎f。

我沒理他，又倒了一杯。喝著喝著，目光還是忍不住瞟向賀青。那個Lily還在努力找話題，賀青雖然還是那副冷臉，但偶爾會簡短地回一兩個字。我心里堵得慌，覺得那甜滋滋的酒也沒味兒了。

看見賀青面前的玻璃杯空了，他手邊那壺葡萄酒還剩不少。我腦子一熱，直接探身過去，動作很大地一把抓過酒壺，給自己杯子里嘩啦啦倒?jié)M。動作大得卡座其他人都看了過來，包括賀青和那個Lily。

Lily愣了一下，隨即掩嘴笑起來，眼神在我和賀青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帶著點調(diào)侃對賀青說：“喲，這個小妹妹是你女朋友呀？好像……不太喜歡我坐這兒呢？”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

賀青的目光落在我氣鼓鼓的臉上，又掃了一眼我手里快溢出來的酒杯，眉頭皺得更緊，直接對Lily說：“不是?！?然后轉(zhuǎn)向我，語氣又冷又硬：“宋滿，不許喝多了。放下。”

一句“不是”，像盆冷水澆下來。是啊，我憑什么不高興？我又不是他女朋友！我咬著嘴唇，心里又酸又澀，賭氣般地坐回自己位置，端起那杯剛倒?jié)M的酒，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甜味里好像帶了點苦。

沈漾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又開始在我耳邊嗡嗡：“宋滿妹妹，怎么不高興了？是不是看青哥跟美女聊天，心里煩啊？”

“煩死了！你能不能閉嘴！”我被他戳中心事，又喝了酒，火氣更大，沖他吼了一句。

“為什么煩呀？說說唄？”沈漾鍥而不舍，笑得像只狐貍，明顯在挖坑，“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們青哥呀？”

“喜歡他？！”酒精和煩躁一起沖上頭頂，我腦子一熱，猛地站起來想離沈漾遠(yuǎn)點。結(jié)果起得太猛，加上酒勁有點上頭，眼前晃了一下，腿一軟，身體不受控制地就往旁邊栽去！

“哎喲！”沈漾驚呼一聲。

我整個人不偏不倚，一屁股坐到了沈漾的大腿上！

沈漾臉上的狐貍笑瞬間僵住，表情裂開，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整個人都懵了：“臥槽！宋滿你……”

我暈乎乎的，看他那副吃癟的傻樣，居然覺得有點解氣，咧開嘴沖他傻樂了一下。就在這時，眼角余光瞥見賀青“騰”地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得嚇人，眼神像刀子一樣扎過來，明顯是要沖過來把我拎走。

就在他邁步的瞬間，我腦子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了。被Lily調(diào)侃的委屈，賀青那句“不是”的冰冷，沈漾不停追問的煩躁，還有此刻坐在別人腿上的丟臉……所有情緒混雜著酒精轟然爆發(fā)！

我指著僵住的賀青，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蓋過了酒吧的背景音樂：

“我才不喜歡賀青！誰要喜歡這個又兇又毒舌的混蛋！煩死人了！”

我那句“我才不喜歡賀青！”吼得石破天驚，整個卡座瞬間安靜下來，連背景音樂都仿佛被按了暫停鍵。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這邊。

沈漾被我結(jié)結(jié)實實坐了個滿懷，整個人都僵成了石像，雙手尷尬地舉在半空，臉上的狐貍笑碎得稀爛，只剩下“我是誰我在哪我造了什么孽”的驚恐：“臥槽！宋滿你……快起來！祖宗！” 他聲音都變調(diào)了，想把我推開又不敢碰，活像捧了個燙手山芋。

賀青的動作比我吼聲還快。他幾乎是瞬間就沖到了沈漾面前，臉色已經(jīng)不是陰沉能形容的了，簡直是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那雙總是帶著不耐煩和攻擊性的眼睛，此刻黑沉沉地盯著我，又冷又利，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在我臉上。他沒看沈漾，仿佛沈漾只是個人形坐墊。

“起來?！?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被酒精和剛才的爆發(fā)弄得暈乎乎的，加上坐在沈漾腿上這個姿勢實在尷尬又丟臉，又急又氣，下意識就頂了回去：“你管我！我就不起！沈漾都沒說什么！” 我甚至還賭氣地扭了一下，感覺身下的沈漾倒吸一口涼氣，臉都綠了。

“我管你？”賀青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冰冷諷刺的弧度，眼神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行，我多管閑事。沈漾腿更舒服是吧？那你坐著，坐到天亮。” 他說完，竟然真的轉(zhuǎn)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