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再次醒來時,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微微偏頭,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暗沉,房間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視線下移,他怔住了——
沈墨趴在床邊,一只手緊緊握著他的右手,額頭抵在床沿,呼吸均勻地沉睡著。
溫亦從未見過這樣的沈墨。
平日里西裝革履、運籌帷幄的沈氏掌權(quán)人,此刻竟像個普通人一樣,毫無防備地守在他身邊。他的發(fā)絲有些凌亂,眉頭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穩(wěn),可握著溫亦的手卻始終沒松開,指節(jié)甚至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溫亦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本該厭惡沈墨的觸碰,本該立刻抽回手,甚至該趁這個機會狠狠推開他,質(zhì)問他又在耍什么花招。可此刻,他卻詭異地沒有動。
沈墨的掌心很暖,指腹帶著薄繭,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像是無意識的安撫。溫亦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發(fā)現(xiàn)沈墨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
——他居然真的守在這里?
溫亦抿了抿唇,心里那股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忽然翻涌而上。
他想起沈墨在化工廠里毫不猶豫地開槍,想起他抱著自己離開時緊繃的下頜,想起他低聲說的那句"我舍不得"。
這個男人明明可以冷眼旁觀,明明可以任由他被林峰算計,可他卻偏偏一次次插手,甚至不惜與沈老爺子對立。
為什么?
溫亦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指尖輕輕碰到了沈墨的掌心。
沈墨似乎察覺到了動靜,眉頭皺了皺,緩緩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溫亦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沈墨一把攥住。
"醒了?"沈墨的聲音有些啞,帶著剛睡醒的低沉。
溫亦別開視線,冷冷道:"放開。"
沈墨不僅沒放,反而順勢坐直了身子,另一只手探過來,輕輕撫上他的額頭。
"燒退了。"他低聲道,語氣里竟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溫亦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可能因為藥物殘留而發(fā)了高燒。
沈墨……是在照顧他?
這個認知讓他心里那股異樣的情緒更加強烈,像是一顆種子悄然破土,在胸腔里生根發(fā)芽。
"溫晴呢?"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問道。
"安全送回家了,她不會記得今晚的事。"沈墨收回手,語氣恢復了平常的散漫,"放心,我對你妹妹沒興趣。"
溫亦沉默片刻,忽然抬眼直視他:"那你對什么有興趣?"
沈墨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說呢?"
他的目光太過直白,溫亦耳根一熱,猛地別過臉。
"……瘋子。"
沈墨低笑了一聲,忽然俯身靠近,溫亦下意識往后一退,卻被對方扣住后頸,被迫與他對視。
"溫亦,"沈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我救了你兩次,你是不是該還點利息?"
溫亦呼吸一滯,心跳驟然加快。
"……你想要什么?"
沈墨的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頸側(cè),眼神暗沉:"我要你承認——"
"你對我,也不是完全無動于衷。"
溫亦瞳孔微縮,胸腔里的那顆種子仿佛在這一刻瘋狂生長,纏繞住他的心臟。
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反駁的話。
沈墨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
"不急,"他松開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溫亦,"我們有的是時間。"
溫亦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床單。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