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意攥著那張泛黃的信箋，手指微微發(fā)抖。銅鏡映出她蒼白的臉，鏡面裂痕像蛛網(wǎng)般蔓延，仿佛要把所有真相都吞進去。

后臺傳來木屑紛飛的聲音，黑衣人正步步逼近。張云雷將她護在身后，折扇半開，寒光微閃。

“你們到底是誰的人？”他聲音壓得極低，手腕卻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不該問的別問?！睘槭椎暮谝氯死湫Γ泟ν炱鹨坏楞y弧。劍風掠過時，張晚意看見他袖口露出一角繡紋——是只金線繡的鶴。

琴身突然發(fā)熱，像是要提醒什么。張晚意心頭一震，那繡紋……她在母親貼身的首飾盒夾層見過。

“等等！”她脫口而出，琴音也隨之一滯，“你們……是不是我娘從前的舊識？”

黑衣人動作微頓，但只是一瞬。另一人冷哼：“你娘？她連自己怎么死的都沒弄明白?！?/p>

張云雷眼神驟冷，折扇刷地展開，扇骨撞上襲來的劍鋒。金屬相擊聲中，他沉聲道：“東南角有暗道，走！”

張晚意被他拽著躍上橫梁，腳底地板轟然塌陷。戲樓深處的鐘鳴愈發(fā)急促，像是某種倒計時。

“那邊！”她忽然指向側(cè)廊。琴音指引的方向清晰無比，就像有人在耳邊輕語。兩人借著吊燈跳躍，在最后一塊完整地板上停住。

黑衣人圍堵上來，劍光交錯成網(wǎng)。張云雷咬牙揮扇，額角已見血痕。張晚意抱著殘譜后退半步，琴弦無意識撥動。藍光驟然炸開，三名黑衣人同時踉蹌。

“看來是真的……”其中一人抹去嘴角血跡，目光復(fù)雜，“它認你了。”

瓦片簌簌墜落，整棟戲樓都在震顫。張晚意猛地拉開胭脂盒夾層，里面藏著一枚銅鑰匙。琴身光芒瞬間大盛，直指后臺深處某處。

“那邊有東西！”張云雷拉著她沖過去。瓦礫紛飛中，他們撞開一面殘破的屏風。墻角赫然嵌著個青磚砌的暗格。

黑衣人見狀大驚，齊聲喝道：“不能讓他拿到！”

張晚意顧不上多想，將銅鑰匙插入鎖孔。咔噠一聲，暗格彈開。里面躺著個紅綢包裹，還有一本破舊的戲簿。

她剛伸手，琴身猛然劇震。眼前景象倏然變幻，像是有人掀開了時光的簾子。

她看見母親站在這里，淚流滿面。戲簿攤開在桌上，最后一頁寫著五個字——“勿信顧家遺訓”。母親將什么東西匆匆藏進戲服夾層，轉(zhuǎn)身時，眼里全是決絕。

幻象一閃而逝。張晚意站在原地，掌心沁出冷汗。身后打斗聲越來越近，張云雷已經(jīng)招架不住。

“快走！”她抓起紅綢包裹就跑。張云雷斷后，兩人躍出天井，戲樓轟然倒塌的聲響在身后炸開。

夜風裹著塵土撲面而來，遠處更夫梆子聲悠悠響起。張晚意將戲簿緊緊抱在懷中，心跳如擂鼓。

“他們?yōu)槭裁凑f我是顧家小姐？”她低聲問，聲音有些發(fā)澀，“媽媽明明姓張?！?/p>

張云雷沒答話，只是望向她手中的紅綢。月光下，隱約可見布料上繡著兩個字——

**顧府**

張晚意瞳孔一縮，手指不自覺收緊。琴身震動不止，像是在催促她繼續(xù)前行。

遠處傳來腳步聲，還不止一隊。張云雷臉色一沉：“先回德云社。”

張晚意卻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堅定：“不，今晚的事還沒完。我想知道，媽媽到底想告訴我什么?！?/p>

她翻開戲簿，第一頁赫然寫著一行小楷：

**《貴妃醉酒》全本曲譜，林婉清親錄。**

字跡熟悉得讓人心痛。

張晚意輕輕撫摸那行字，琴音低低響起，像是母親在輕輕哼唱。熟悉的旋律從記憶深處浮現(xiàn)，正是她小時候發(fā)燒那晚聽到的歌謠。

張云雷忽然按住她手腕：“這曲調(diào)……和U盤里的音頻對上了?！?/p>

張晚意抬頭看他，眼底一片清明：“那就從這首曲子開始，我要找到全部真相?！?/p>

戲樓廢墟方向傳來人聲，兩人迅速隱入夜色。琴音悠遠綿長，在城南老巷的霧氣中飄散開來，像是某個未完的故事，正緩緩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