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春花的精心照料和上官秋月的強(qiáng)撐下,如同溪水般靜靜流淌。木樨谷徹底與世隔絕,成了真正的孤島桃源。封死的入口外,再無異動(dòng),仿佛那場驚魂只是一場噩夢(mèng)。
春花變得更加忙碌,也更加細(xì)心。藥圃在她的照料下越發(fā)繁茂,成了他們最重要的“藥庫”。她不僅種植溫補(bǔ)的草藥,也開始有意識(shí)地培育一些具有鎮(zhèn)痛、止血、甚至解毒功效的植株。上官秋月雖然虛弱,卻依舊是她的“軍師”,用他淵博的知識(shí)為她指點(diǎn)方向,只是方式從過去的詳細(xì)講解,變成了更多引導(dǎo)式的提問,讓她自己去思考和發(fā)現(xiàn)。他的“看書”時(shí)間,也漸漸被“聽書”取代。春花清脆的聲音,成了木屋中最常響起的旋律,念著藥典,念著山川志異,也念著上官秋月偶爾默寫出的、意境優(yōu)美的詩詞。
“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春花捧著石板,坐在床邊,一字一句地念著,聲音清脆悅耳。
上官秋月靠在床頭,裹著厚厚的毯子,閉著眼,靜靜地聽著。他看不到石板上的字跡,但那些熟悉的詩句,隨著春花的聲音流入心田,在他腦海中勾勒出清晰的畫面。他蒼白的臉上帶著寧靜的笑意,仿佛真的沐浴在那空山新雨后的清涼之中。
念完一首,春花放下石板,看向上官秋月:“哥哥,這首真好聽。像我們木樨谷的早晨!”
“嗯?!鄙瞎偾镌戮従彵犻_眼,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盡管她的面容在他眼中有些朦朧),聲音帶著一絲滿足的喟嘆,“小春花念得也好聽。比溪水聲……更悅耳。”
春花被他夸得小臉微紅,心中卻充滿了甜蜜。她起身,倒了一碗溫?zé)岬乃幉?,小心地遞到他唇邊:“哥哥喝藥?!?/p>
上官秋月順從地低頭,就著她的手,小口啜飲著苦澀的藥汁。他的動(dòng)作比往日更加緩慢,微微顫抖的手指在接過碗時(shí),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春花的心猛地一揪,卻見他已穩(wěn)穩(wěn)端住了碗,神色如常地喝著。
她壓下心頭的酸澀,看著他喝下藥,又拿起溫?zé)岬牟冀?,仔?xì)地替他擦拭嘴角。目光掠過他眼角清晰的細(xì)紋和略顯灰敗的唇色,那份心疼如同藤蔓纏繞。
“哥哥,”她放下布巾,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小手輕輕撫上他微涼的臉頰,“等你好些了,我們?nèi)ハ呑??木樨好像快開花了,到時(shí)候肯定很香?!?/p>
上官秋月感受著她指尖傳來的暖意和小心翼翼的觸碰,心中一片柔軟。他伸出手,覆蓋住她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指尖冰涼,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
“好?!彼吐晳?yīng)道,目光仿佛穿透了木屋的墻壁,看到了溪邊那幾株高大的木樨樹,“等花開的時(shí)候……哥哥陪你去。”他頓了頓,聲音更加輕柔,帶著一種近乎承諾的鄭重,“以后……每一個(gè)木樨花開的日子……哥哥都陪著小春花。”
春花用力點(diǎn)頭,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卻是歡喜的淚:“嗯!說好了!拉鉤!”
她伸出小指。上官秋月看著那模糊的、帶著期盼的小小手指,唇角勾起溫柔的笑意,也緩緩伸出自己微涼的小指,與她緊緊勾在一起。
“拉鉤?!?/p>
木樨谷的歲月,在藥香與書聲中,在強(qiáng)撐的溫柔與未曾察覺的守護(hù)中,靜靜流淌。暖陽執(zhí)著地照亮著歸途,即使前路漸暗,弱玉亦以碎影之姿,無聲地鋪就著通往彼此身邊的、最后一段溫暖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