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夫人的裙擺掃過玫瑰藤蔓時(shí)，金屬馬刺勾住了綢布。她駐足在荊棘叢前，鎏金裙擺被染成血紅色，如同百年前斷頭臺(tái)上那抹刺眼的艷色。

"美智子，你還要躲多久？"瑪麗的聲音帶著凡爾賽宮的高傲，卻在尾音處泄露了一絲顫抖。

樹影婆娑間，素白的和服衣角閃過。紅蝶的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蜷縮在老槐樹上，指尖無意識(shí)地?fù)徇^腰間的脅差——那是她最后的尊嚴(yán)。

"你聞不到嗎？"瑪麗忽然摘下手套，指尖掠過帶刺的花莖，殷紅的血珠順著蒼白的皮膚滑落，"這些玫瑰在哭。"

美智子的呼吸滯在喉間。那些被施加了痛苦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在訴說著求生不得的絕望。她忽然想起自己破碎的婚禮，那些被揉碎在和服褶皺里的櫻花。

"你根本不懂......"她的聲音沙啞得像是枯葉摩擦，"我們這種被命運(yùn)撕碎的人，連呼吸都是罪孽。"

瑪麗突然轉(zhuǎn)身，裙擺掃落滿地玫瑰。她踩著碎枝走向槐樹，高跟鞋碾碎花瓣的聲音像極了當(dāng)年宮廷舞會(huì)的鼓點(diǎn)。"我當(dāng)然懂。"她仰頭望著樹上的影子，藍(lán)眼睛里跳動(dòng)著燭火般的光，"所以我才會(huì)在這里，用我的方式，讓那些撕碎我們的人付出代價(jià)。"

美智子的面具出現(xiàn)了裂痕。月光透過裂縫照在她的淚痣上，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看見瑪麗伸出手，指尖還沾著玫瑰的血，卻比任何時(shí)候都干凈純粹。

當(dāng)和服的腰帶與紅綢裙的蕾絲在荊棘叢中糾纏時(shí)，玫瑰園的鐵門突然被推開。求生者們的驚呼在夜色里炸開，卻見兩位監(jiān)管者背靠背而立，紅蝶的蝶影與紅夫人的鏡像在月光下交織成血色屏障。

"該讓他們知道，"瑪麗輕笑，指尖撫過美智子面具的裂痕，"破碎的東西，才是最鋒利的武器。"

月光突然被血色迷霧吞噬，求生者們的驚呼聲漸遠(yuǎn)?，旣惖闹讣馊酝Ａ粼诿乐亲用婢叩牧押凵希瑓s見那道縫隙中滲出晶瑩的光，如同破碎的珍珠。

"這些玫瑰......"美智子忽然抓住瑪麗的手腕，和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間斑駁的傷痕，"它們?cè)诔不昵?

瑪麗低頭看去，被碾碎的花瓣在月光下重新舒展，血色褪成蒼白，花蕊中鉆出透明的蝶蛹。那些曾被痛苦浸透的玫瑰，正在將傷口轉(zhuǎn)化為新生的溫床。

"原來我們一直在等的......"瑪麗忽然輕笑，藍(lán)眼睛里映著漫天破繭的蝶群，"是自己先學(xué)會(huì)溫柔。"

美智子的面具徹底碎裂。她伸手接住一只落在掌心的蝴蝶，翅尖沾著玫瑰的露水。那些曾讓她痛不欲生的回憶，此刻化作蝴蝶翅膀上閃爍的銀粉。

當(dāng)?shù)谝豢|晨光刺破迷霧時(shí)，玫瑰園中央立著兩具并肩的剪影。紅夫人的裙擺上繡滿振翅的蝴蝶，紅蝶的和服腰間纏著綻放的玫瑰。她們的影子在晨霧中交融，如同永不分離的雙生花。

"要嘗嘗新的玫瑰茶嗎？"瑪麗忽然轉(zhuǎn)身，指尖托著沾著露水的花瓣，"這次，我不會(huì)再加眼淚了。"

美智子望著她發(fā)間纏繞的蝴蝶，第一次露出不帶面具的微笑。晨風(fēng)吹過，滿園玫瑰同時(shí)綻放，血色與素白交織成她們獨(dú)有的婚禮花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