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一年,夏府,子時。
燭芯"啪"地爆了個燈花。
夏云初睜開眼時,最先到來的不是視覺,而是氣味,案頭焚香沉水香混著夜露的濕氣,風里染著的茉莉清香,不知從哪個縫隙鉆進來,甜得讓人心慌。
眼前的陳設卻不再是自己熟悉的臥室,而是一間略顯陳舊的古代閨房,案上擱放著兩幅未完成的女紅。
我這是……穿越了?夏云初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姑娘醒了?可是要小解?”守夜丫鬟上前道。
“不必?!?/p>
……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門外的月光灑在地上。
“更深露重,姑娘可要多添件衣裳再出門?”聲音從暗處傳來,一個瘦小的影子捧著披風候在暗處,低頭跟了上來。
燈籠亮起來的那一刻,夏云初看清了對方的臉。十五六歲的丫頭,低眉順目,嘴角繃得筆直?;鸸庠谒齻兡_下游移,把兩道影子時而拉長時而壓扁,像皮影戲里不安分的角色。
夏云初搖搖頭,努力壓下心底的那股不舒服,“有些煩悶,隨便走走吧。”
丫鬟提著燈籠走在她身側,昏黃的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姑娘是金貴人,在府中逛逛自是無妨,只是別去老爺夫人的院子?!?/p>
夏云初側目,冬竹面不改色道,“奴婢多嘴,姑娘貴為侍郎家千金小姐,雖是庶出,婚事也需得老爺夫人好好擇選,老爺夫人正因著此事焦心呢?!?/p>
燭光微動,地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
夏云初垂眸,教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奇了,京中好兒郎多,父親母親如何焦心?”
“奴婢也不知,許是老爺夫人愛女心切也未可知,花姨娘撒手人寰已十年,姑娘也該托付個好人家才算有著落?!?/p>
話語間來到一處涼亭,亭中擺著副未被收起的圍棋。
涼亭的八角飛檐攔住月色如水,棋盤上的云子泛著幽藍的光。夏云初的指尖剛觸到一枚白玉棋子,一陣眩暈感襲來。
錯亂,讓人頭暈目眩的錯亂,世界突然坍縮成狹長的隧道——
她看見這枚云子的前生:昆侖山巔的玉匠咳著血雕琢它,三皇子府的管事用絨布擦拭它,最后一幅畫面是雪夜,染血的指尖將它按在棋盤上,啪嗒一聲,血珠濺進棋罐......
"姑娘?"冬竹的聲音像隔了層水幕。
夏云初猛地抽回手,棋子當啷落地。再抬頭時,涼亭不見了。
刺眼的火把圍成圓圈,侍郎夫婦端坐在太師椅上,衣冠齊整得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夫人冰涼的指甲掐進她手腕:"云姐兒可算醒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