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里早已是衣香鬢影，絲竹之聲不絕于耳。李長樂挽著叱云柔的手臂走進來，孔雀藍的裙擺掃過光潔的地磚，金線繡的鳳凰仿佛活了過來，引得不少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官員夫人“喲，這不是李尚書家的大小姐嗎？真是越來越標致了。”

一位夫人笑著迎上來，目光在她身上打轉(zhuǎn)。

官員夫人“這身衣裳可真華麗，怕是要價值連城吧？”

李長樂故作嬌羞地低下頭，聲音軟綿：

上官淺“夫人過獎了，不過是件尋常衣裳罷了。”

嘴上謙虛著，眼底的得意卻藏不住。

她眼角的余光瞥見李未央跟在后面，月白色的襦裙在滿室華服中顯得格外素凈，像株不起眼的幽蘭。李長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樣的打扮，跟個下人有什么區(qū)別？

正得意間，拓拔浚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李長樂眼睛一亮，連忙掙脫叱云柔的手，提著裙擺快步迎上去，聲音甜得發(fā)膩：

上官淺“浚哥哥！”

拓拔浚看到她，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萬俟哀“長樂?！?/p>

上官淺“浚哥哥你看我這身好看嗎？”

李長樂原地轉(zhuǎn)了個圈，步搖上的珍珠流蘇晃出細碎的光。

上官淺“為了今日的宮宴，我特意讓繡娘趕了半個月呢?！?/p>

萬俟哀“嗯，好看。”

拓拔浚的目光卻越過她，落在了不遠處的李未央身上。她安靜地站在那里，素衣淡妝，卻自有一股清冷的氣質(zhì)，像月光下的寒梅，讓人移不開眼。

李長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頭頓時竄起一股火氣，卻依舊笑得天真：

上官淺“浚哥哥在看什么呢？是不是覺得妹妹穿得太素凈了？我說讓她換件衣裳，她偏不聽?！?/p>

拓拔浚收回目光，淡淡道：

萬俟哀“各人喜好不同罷了?！?/p>

他轉(zhuǎn)身走向李未央，留下李長樂僵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萬俟哀“未央?！?/p>

拓拔浚走到李未央面前，目光落在她頸間，見紅疹的痕跡幾乎看不見了，才松了口氣。

萬俟哀“看來你的藥很管用?！?/p>

司徒紅“多謝殿下關(guān)心?！?/p>

李未央微微頷首，語氣平靜。

這一幕落在李長樂眼里，氣得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強壓下怒火，重新掛上甜笑，也跟著走過去，親昵地挽住拓拔浚的胳膊：

上官淺“浚哥哥，皇后娘娘在那邊呢，我們過去請安吧?！?/p>

不等拓拔浚說話，她就拉著他往主位走去，路過李未央身邊時，故意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壓低聲音道：

上官淺“別以為穿得素凈就能博同情，浚哥哥心里只有我?！?/p>

李未央沒理她，只是端起侍女遞來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李長樂拉著拓拔浚走到皇后面前請安，皇后看著她，眼神溫和：

皇后“長樂今日這身真好看，看來是用了心的?！?/p>

上官淺“能得娘娘夸贊，是長樂的福氣?！?/p>

李長樂笑得眉眼彎彎，偷偷瞟了眼拓拔浚，見他沒看自己，心里有些失落。

就在這時，拓拔余搖著折扇走了過來，目光在李長樂和李未央之間轉(zhuǎn)了圈，似笑非笑道：

寒衣客“皇后娘娘，臣弟剛才聽人說，李二小姐近日得了怪疹，怎么看著倒像是痊愈了？莫非是有什么秘方？”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未央身上。李長樂心里一喜，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李未央搶先了。

司徒紅“回王爺，不過是些尋常藥膏罷了，談不上秘方?！?/p>

李未央從容不迫地回答。

司徒紅“倒是前些日子，姐姐送了我一盒西域香料，說是能安神，我用了之后沒多久就起了疹子，許是我體質(zhì)特殊，受不住那貴重東西吧?！?/p>

她語氣平淡，卻字字清晰，聽得周圍的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李長樂臉色一白，連忙辯解：

上官淺“妹妹胡說什么！我送你的香料都是上好的，怎么會讓你起疹子？你這是故意抹黑我！”

司徒紅“我沒有抹黑姐姐的意思?！?/p>

李未央垂下眼，聲音帶著點委屈。

司徒紅“或許真的是我自己的問題，姐姐別生氣?！?/p>

上官淺“你……”

李長樂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可憐兮兮地看著拓拔浚。

上官淺“浚哥哥，你看她……”

拓拔浚皺著眉，看看哭哭啼啼的李長樂，又看看神色平靜的李未央，心里有些煩躁。他總覺得李未央的話不像假的，但李長樂這副模樣，又讓他狠不下心來指責。

寒衣客“好了，不過是件小事，別在宴上鬧得不愉快?！?/p>

拓拔余出來打圓場，折扇輕輕敲著手心。

寒衣客“李二小姐既然沒事就好，大家還是喝酒吧?！?/p>

皇后也皺了皺眉：

皇后“長樂，不許胡鬧?！?/p>

李長樂不敢違抗皇后的意思，只能委屈地擦掉眼淚，心里卻把李未央恨得牙癢癢。

宴會繼續(xù)進行，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李長樂頻頻向拓拔浚示好，又是給他布菜，又是給他斟酒，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赏匕慰s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飄向李未央。

李未央安靜地坐在那里，偶爾和李敏德說幾句話，對周圍的目光恍若未聞。

酒過三巡，皇帝興致大發(fā)，讓眾人才藝助興。李長樂立刻站了出來，嬌聲道：

上官淺“陛下，臣女愿為陛下舞一曲?！?/p>

皇帝笑著點頭：

陛下“好，朕倒要看看，長安第一美人的舞姿如何?！?/p>

樂聲響起，李長樂翩翩起舞。她的舞姿確實優(yōu)美，旋轉(zhuǎn)間裙擺飛揚，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引得眾人連連稱贊。

她跳得越發(fā)賣力，目光一直追隨著拓拔浚，希望能看到他欣賞的眼神?？赏匕慰５哪抗?，卻落在了剛起身的李未央身上。

李未央走到殿中，沒有跳舞，只是拿起一支笛子，輕輕吹奏起來。笛聲悠揚婉轉(zhuǎn)，時而清脆如黃鶯出谷，時而低回如怨如訴，聽得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長樂的舞步漸漸亂了，她看著被笛聲吸引的拓拔浚，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欣賞，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一樣瘋長。

一曲終了，滿室寂靜，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皇帝撫掌大笑：

陛下“好！好一個李未央！不僅有才干，還有如此才藝，真是難得！”

李未央屈膝行禮：

司徒紅“陛下謬贊?！?/p>

李長樂站在一旁，臉色慘白，剛才的風光蕩然無存。她看著李未央，眼底淬滿了毒。

就在這時，她看到檀香悄悄給她使了個眼色，指向李未央面前的酒杯。李長樂心里一動，趁著眾人都在稱贊李未央的功夫，悄悄走了過去，假裝要給李未央斟酒，指尖在她的酒杯上輕輕碰了一下。

那指尖上，沾著無色無味的藥粉，能讓人在半個時辰后腹痛不止，出盡洋相。

李長樂做完這一切，若無其事地回到原位，臉上又掛上了甜美的笑容。她看著李未央端起酒杯，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嘴角的笑意越發(fā)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