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霧山的寒氣就順著石室的門縫鉆進來,凍得上官淺縮了縮脖子。她是被院外的哨聲驚醒的——卯時三刻,是悲旭規(guī)定的練劍時間。她摸黑穿上那件粗布短打,指尖觸到昨晚剩下的半塊麥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餅塞進了懷里,這才攥著悲旭給的那柄小木劍,匆匆往寒潭邊跑。
潭邊的冷霧還沒散,悲旭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他依舊穿著那件月白長衫,手里握著真劍,劍尖垂在地上,沾著的露水順著劍身滴進泥土里。看見上官淺跑過來,他抬了抬眼,目光掃過她懷里鼓鼓囊囊的地方,卻沒多問:
悲旭“遲到了兩刻鐘?!?/p>
上官淺心里一緊,剛想解釋自己不認得路,就見悲旭轉(zhuǎn)身走向潭邊:
悲旭“按規(guī)矩,該去潭里泡半個時辰?!?/p>
他的聲音沒起伏,卻讓上官淺的后背瞬間冒了冷汗——昨晚她見過潭里的碎冰,那水的溫度,能凍得人骨頭疼。
她攥著小木劍,咬著唇?jīng)]動。悲旭回頭看她,眉頭皺了皺:
悲旭“怎么?想抗命?”
上官淺“我沒有!”
上官淺連忙搖頭,往前走了兩步,卻在靠近潭邊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在她要抬腳邁進水里時,悲旭忽然開口:
悲旭“罷了,今日初犯,先記著?!?/p>
他轉(zhuǎn)身走向訓練場中央的木樁。
悲旭“過來,先練握劍姿勢,舉著劍扎馬步,半個時辰不許動?!?/p>
上官淺松了口氣,連忙跑過去。她按照悲旭說的,雙手握住劍柄,手臂伸直,雙腿分開扎成馬步。剛開始還覺得輕松,可沒過一刻鐘,她的胳膊就開始發(fā)酸,雙腿也忍不住發(fā)抖,懷里的麥餅硌得她胸口發(fā)疼。她偷偷抬眼,看見悲旭站在不遠處,正用劍挑著地上的石子,似乎沒注意她的窘迫。
又堅持了一會兒,上官淺的手臂實在抬不住了,小木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慌了,連忙彎腰去撿,卻被悲旭的聲音叫?。?/p>
悲旭“別動?!?/p>
她僵在原地,看著悲旭走過來。他撿起地上的小木劍,遞還給她時,指尖不小心蹭過她的手背——她的手凍得冰涼,還帶著練劍磨出的紅痕。悲旭的動作頓了頓,又很快恢復如常:
悲旭“握劍要用力,手臂別晃,再掉一次,就去潭里泡著。”
這次上官淺不敢再懈怠。她重新握緊劍柄,咬著牙堅持,直到悲旭說“可以了”,才癱坐在地上,揉著發(fā)酸的胳膊。悲旭看著她通紅的掌心,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扔在她面前:
悲旭“涂在手上,明日別磨出血,耽誤練劍?!?/p>
上官淺撿起瓷瓶,打開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她抬頭想道謝,卻見悲旭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潭邊,月白的長衫在冷霧里漸漸走遠,只留下一句“辰時去寒衣客那里,別再遲到”。
她把藥膏涂在掌心,暖意順著皮膚滲進去,心里忽然有點發(fā)暖。她摸出懷里的麥餅,咬了一口,粗糙的餅渣似乎也沒那么剌喉嚨了——原來那個冷冰冰的悲旭,也不是完全沒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