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他哽咽著，淚水順著指縫往下淌，滴在昂貴的桌布上，洇出深色的痕跡，“你對我的傷害，永遠都這么不留情面?！?/p>

池騁池騁看著他，眼底沒有波瀾，只有一片沉寂的荒蕪?！耙郧翱赡苁菒勰愕模彼f，聲音輕得像嘆息，“由愛生恨。可恨得太深了，就再也長不出愛了?！?/p>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包廂里只剩下汪碩壓抑的哭聲，和墻上時鐘單調的滴答聲。十年光陰，終究在這一刻，碎成了再也拼不回去的齏粉。

……

郭城宇的私人會所里飄著淡淡的香檳氣，水晶燈折射出細碎的光，落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晃得人眼暈。今天是他的生日，比起往年流水席似的排場，今年確實低調得多——長輩們早在午間就散了，留下的都是些能插科打諢的熟面孔，吵吵嚷嚷地把宴會廳填得滿滿當當。

汪碩端著酒杯，和郭城宇湊在角落的小方桌旁。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汪朕靠著一把歐式扶手椅，背挺得筆直，像尊沉默的雕塑。他自始至終沒說過話，只偶爾抬眼掃一圈，目光最后總會落回汪碩身上，像在確認什么。

酒過三巡，空氣里的喧囂翻了倍。有人摟著肩膀劃拳，有人舉著酒瓶站在沙發(fā)上唱跑調的歌，郭城宇剛跟人碰了杯，轉身就聽見汪碩對著池騁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點刻意的清晰：“今天好像也是咱倆交往十周年紀念日。我記得，就是在郭子的生日宴上，你跟我正式確認關系的?！?/p>

池騁手里的酒杯晃了晃，琥珀色的液體貼著杯壁打轉，沒接話。

郭城宇郭城宇先嗤笑一聲，往椅背上一靠，指尖敲著桌面：“這也能算紀念日？你倆攏共才好了幾年？中間那道坎深得能掉進去頭大象，你也敢大喇喇地叫十年？”

汪碩仰頭灌了半杯威士忌，喉結滾動著，眼底泛出點紅：“你們都覺得有缺口，我不覺得?！?/p>

他喝得急，酒液順著嘴角淌下來，滴在深色襯衫上，洇出小小的痕跡。但他眼神清明，顯然沒醉。

池騁的視線落在遠處的水晶燈上，睫毛垂著，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像蒙著層化不開的霧。

“我發(fā)現《十年》那歌詞，簡直是為我寫的?！蓖舸T忽然笑了笑，聲音里帶著點飄忽，“十年之前，我們陪在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他就這么哼了起來，調子跑得沒邊，郭城宇在旁邊撇著嘴吐槽“比殺豬還難聽”，可那跑調的旋律里裹著的情緒卻格外沉，沒兩句就帶了哽咽，又唱了兩句，“啪”一聲，手里的玻璃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混在周遭的喧鬧里，竟沒激起多少波瀾。緊接著，他整個人趴在酒桌上，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壓抑的哭聲悶在臂彎里，像只受傷的獸。

宴會廳里本就不缺醉后失態(tài)的人，有人摟著柱子哭前任，有人舉著酒瓶喊理想，汪碩這一哭，竟沒幾個人回頭。

可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