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坐回了座位。
沒有再看黑板，一眼。
她，放棄了，在這個，她無法理解的，混亂的戰(zhàn)場上，跟我糾纏。
她決定，把戰(zhàn)爭，拉回到，她最熟悉的，領域。
下午的自習課。
她站了起來，走到了，沈星-遙的桌前。
她的聲音，還是那么，清冷動聽。
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整個教室的人，都聽清楚。
“沈同學?！?/p>
她手里，拿著兩張，印刷精美的，邀請函。
“下個月，市里的大學，有一個‘青年物理學家論壇’?！?/p>
“我拿到了，兩張邀請函。”
“主講人，是劉承恩教授?！?/p>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就是寫了《量子織錦》的那位?！?/p>
她把一張邀請函，輕輕地，放在沈星-遙的桌上。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學術性的微笑。
“我想，你可能會，有興趣。”
“我們可以，一起去，跟真正的研究者們，交流一下我們的想法?！?/p>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
這是一個，充滿了善意的，學術邀請。
這是一個，任何一個，對物理學有追求的學生，都無法拒絕的，巨大誘惑。
她，在用這種方式，向所有人，宣告。
看。
這，才是我們的世界。
這，才是我們，應該有的，交流方式。
而你，夏小葵。
你只能，在黑板上，畫一些，可笑的，涂鴉。
你，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
那一瞬間，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了我們?nèi)齻€人身上。
我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站在物理實驗室里，無所適從的，小丑。
我剛剛，建立起來的那點，可憐的自信。
好像，又要，被擊得，粉碎。
我看著沈星-遙。
他低著頭，看著桌上那張，設計精美的，邀請函。
面無表情。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感覺，我的心臟，又開始，往下沉。
那顆，金黃色的小太陽，在我的身體里，劇烈地，閃爍著。
好像，隨時，都會熄滅。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長。
蘇雨菲，站在那里，臉上，帶著自信的，從容的微笑。
她相信，他不會拒絕。
他沒有理由，拒絕。
這就像，一道邏輯題。
A是頂級的學術論壇。
B是跟頂級的學者交流。
C是提升自己的學術水平。
結論，只有一個。
去。
我攥緊了手心，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里。
我甚至，已經(jīng)，在腦海里，預演了，他點頭的樣子。
然后，我該怎么辦？
擠出一個，大度的微笑，說“你們?nèi)グ桑娴瞄_心”？
還是，趴在桌子上，假裝自己，睡著了？
好像，怎么做，都很狼狽。
就在我，快要被，自己想象出來的，窒息感，淹沒的時候。
沈星-遙，終于，動了。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張，邀請函。
然后，他抬起頭，看向蘇雨菲。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劉承恩教授的，‘量子織錦’理論，是基于，‘超弦理論’的，一個分支?！?/p>
“這個理論，在三十年前，很有啟發(fā)性?！?/p>
“但是，它無法解釋，引力場的，非微擾量子化問題。”
“也無法，與最新的，‘圈量子引力’理論，兼容?！?/p>
他頓了頓，得出結論。
“從一個，已經(jīng)基本被證偽的，理論框架中，獲得，顛覆性新認知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三。”
“投入兩個下午的時間，成本收益比，過低?！?/p>
他說完，把那張邀請函，輕輕地，推了回去。
“所以，我不去。”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看到，蘇雨菲臉上，那完美的，優(yōu)雅的笑容，寸寸碎裂。
像一面，被重擊的，鏡子。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大概，設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
唯獨，沒有這一種。
他竟然，用這種，近乎羞辱的方式，否定了，她引以為傲的，整個知識體系。
否定了，她精心準備的，這場，必勝的戰(zhàn)役。
“而且，”
沈星-遙，并沒有，就此打住。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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