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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穿越  原創(chuàng)  雙男主     

孔明燈

燕青回

:“從今往后,你不再是那個無名的傻子?!?/p>

他愣愣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那迷茫便被滿溢的喜悅所取代。

他緊緊抱住懷中的貓,像是在向它宣告什么。

:“大黃,從今天開始,我有名字了?!?/p>

大黃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悅輕輕蹭了蹭他的 臉頰。

他抱貓沖我笑的那一刻,我胸口像被塞進(jìn)了一團(tuán)濕棉花——又軟又悶,堵得人發(fā)慌。

原來“給出去的東西會被珍惜”這件事,比殺人還要陌生。

我站起身,將一本《詩經(jīng)》遞給他。

書脊用靛青布重新包過,邊角還有我劃出的白痕。

他指尖先碰了布面,才整只手接過去,指結(jié)微微變形,像一截被雪壓彎的竹。

:“以后我們一起讀,好不好?”

他先點頭,又搖頭,最后把書按在胸口,那位置正好貼著貓的心跳,仿佛讓兩個溫度不同的生命隔著布和皮碰了碰。

我將他留在寢宮,讓他以后跟著我。

夜里燭火跳了三次,每次爆芯,他都從榻上彈起來,先輕輕的摸我的肩膀,再摸貓,最后才摸自己

——確認(rèn)三者俱全后,才重新縮回被衾。

睡夢中我恍惚聽見他小聲念書:“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聲音像用鈍刀劃開凍肉,生澀卻認(rèn)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梧曉來后,我感覺那照顧我的年輕小太監(jiān)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

估計又是跟那些無情攝像頭一樣。

我沒多想。

隔日,我?guī)鄷匀ソ稚腺I衣服。

嗯,我沒錢。

不過我會賒賬。

我熟練地帶他挑完衣服后,對店家說道。

:“賒賬,記在皇帝賬上?!?/p>

那戀童癖給我的玉佩,也終于派上了用場。

賒賬時,掌柜的看我的眼神活像看一只披著皇子皮的黃鼠狼。

我挺直脊背,心里卻打鼓:萬一哪天便宜爹翻臉不認(rèn)賬,我豈不是要被扣下來刷一輩子盤子?

可下一秒,梧曉偷偷攥住我袖子下擺,小聲說“這件好看”,那點忐忑就散了。

——刷盤子就刷盤子吧,至少有人陪我一起數(shù)碗。

我?guī)ヅ郎娇囱?,現(xiàn)在是在冬至后的第三天。

雪還沒化,山道像一條凍僵的蛇,蜷伏在云霧里。梧曉穿一件舊羊皮襖,袖口磨得發(fā)亮,卻堅持把《詩經(jīng)》揣在懷里,像揣著一團(tuán)火。

??

越往上走,風(fēng)越硬,雪粒子打在臉上像碎玻璃。

我走在前頭,聽見他靴子踩雪的吱呀聲,一步一頓,卻始終沒落下。

中途我回頭,看見他睫毛上結(jié)著細(xì)小的冰晶,呼出的白氣在鼻尖前盤旋不散,像不肯落地的鳥。

我做了個短促的夢——

夢里我仍是八歲的暴君,跪在雪地里,手里攥著半塊發(fā)霉的糕。

忽然有人把一件帶著體溫的斗篷披到我肩上,輕聲說“別睡,會著涼”。

醒來時,夢里那句:“別睡”和現(xiàn)實里梧曉的呼吸重疊在一起,我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誰的救贖。

雪停了。

夕陽把云海染成淡粉色,像打翻的胭脂。

梧曉就在我身旁,手里拿著那本《詩經(jīng)》。

:“你一直都在看?”

我有些驚訝地問道。

梧曉點了點頭:“是啊?!?/p>

我一時有些震驚。

下山時他嚷腳痛,我無疑蹲下去背他。

這人瘦得跟蘆葦桿似的,怎么抱起來跟一袋鐵砂一樣沉?

正腹誹著,他忽然伸手?jǐn)堊∥也弊?,鼻尖蹭到我耳后?/p>

那一刻,我背脊一僵,差點把他扔出去。

——太近了。

近到能聽見他的心跳,比我的還快。

:“遠(yuǎn)處有孔明燈。”

我指著遠(yuǎn)方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

梧曉立刻興奮起來,眼睛亮得如同星辰。

:“哪里哪里?”

他不停地扭動著身子,我有些抓不穩(wěn),連忙說道。

:“別亂動!”

他這才安靜下來,乖乖地不動,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那飄搖的孔明燈。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柔聲說道。

:“那是孔明燈,相傳是諸葛孔明所創(chuàng),用以傳遞消息。”

:“人們常在燈上寫下心愿,放飛于夜空,希望它能將愿望帶到天上去,讓上天佑護(hù)。”

梧曉看得入神,眼中滿是向往。

:“我也想寫個心愿,放飛一盞孔明燈?!?/p>

我:“好,等回去后,我便教你寫心愿,再一同去放飛。”

他聽了,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緊緊攥住我的衣角,仿佛抓住了這世間最珍貴的承諾。

回到寢宮,我命下人取來筆墨紙硯,鋪在案上。

梧曉好奇地湊過來,看著那散發(fā)著淡淡墨香的宣紙,眼中滿是新奇。

我握著他的手,蘸了蘸墨,在紙上寫下一行娟秀的小楷。

:“愿梧曉平安喜樂,歲歲安康?!?/p>

他歪著頭,仔細(xì)地看著每一個字,眼中滿是認(rèn)真。

我松開手,讓他自己再寫一遍。

他學(xué)著我的樣子,一筆一劃地寫下來,雖有些歪歪扭扭。

寫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將紙折好,放進(jìn)懷中,仿佛那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我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

帶著梧曉來到郊外的空曠之地。

繁星點點,月光如水般灑在大地上,給這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清冷的美感。

下人取出孔明燈,梧曉眼中滿是期待。

我將那張寫滿心愿的紙遞給梧曉。

他在折紙時咬破了指尖,血珠滲進(jìn)紙褶,成了燈里最早的一星紅。

紙貼在孔明燈的內(nèi)壁上,又將燈芯點燃。

火苗在燈內(nèi)跳躍,溫暖的光芒照亮了梧曉的臉龐,映出他眼中滿滿的期待。

我輕輕托起孔明燈,梧曉也伸手扶著,一同將它放飛。

孔明燈緩緩升起,帶著梧曉的心愿,向著那浩瀚的夜空飛去。

回去路上,他窩在我懷里睡著了,手里還攥著燈芯燒剩的一小截焦黑竹簽。

我低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睫毛上沾著未干的淚。

不知是被火熏的,還是在燈上寫字時偷偷哭的。

……那截焦黑的竹簽在他蜷起的指縫里,像一截被月光曬脆的枯枝,隨時會碎。

我試著抽走,他卻下意識收緊了手指,指腹蹭過竹簽的焦皮,發(fā)出極輕的“嚓”聲——像雪夜里踩斷冰殼的動靜。

我于是作罷,只把斗篷的兜帽拉上來,替他擋住山道盡頭吹來的風(fēng)。

他的睫毛在火光殘影里投出一排細(xì)碎的陰影,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棲在枝頭的蛾。

回宮的路比來時更長。我背著他,聽見他夢里含糊地喊了一聲“大黃”。

那聲音黏在喉嚨里,帶著貓舌舔過毛發(fā)的潮濕感。我側(cè)頭,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把臉埋進(jìn)了我頸窩。

此刻被他的呼吸反復(fù)熨燙,竟生出一點隱秘的癢。

寢宮的門檻太高,我抬腳時故意顛了一下。

他驚醒,睫毛掃過我耳廓,像兩片濕雪。

黑暗中,他摸到我的手腕,指腹順著青筋一路滑到掌心,最后停在我指縫間,與那截焦黑的竹簽并排躺好。

:“……還亮嗎?”

他聲音啞得厲害,帶著未醒的鼻音。

我知道他問的是燈。

:“亮?!?/p>

他便安心了,重新把額頭抵在我肩上。

這次換我僵住——因為有一滴淚,正從他睫毛尖滾落,順著我的衣領(lǐng)滑進(jìn)去,在鎖骨窩里積成一小汪滾燙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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