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在10樓走廊的雕花扶手上，孫悟空貼著墻根晃悠，金箍棒拖在地上劃出火星，像條倔強的尾巴。天命人舉著符燈追在后面，紅遮扇映出他后心翻涌的黑氣——噬魂饕的余毒正順著經(jīng)脈侵蝕，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都說了俺能走！”他突然甩開扶墻的手，卻踉蹌著撞開蛟魔王的房門。碧鱗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妖王從案牘后抬頭時，正看見孫悟空癱在門檻上，酒氣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蛟龍真帥……”靈猴仰頭望著他，金瞳被酒意浸得朦朧，“蛟龍也是龍……”話音未落，卻突然揪住對方的袖口，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如煙哥哥……你為什么不喜歡俺？”

蛟魔王渾身一震，龍角險些刺破屋頂?！叭鐭煛笔撬昵拔椿螘r的乳名，除了結(jié)義時醉酒的石猴，早已無人再喚。而眼前人眼底的水光，比當年被壓五行山時更讓他心驚。

“他們都算計俺……”孫悟空的頭歪在他膝上，聲音越來越輕，“就因為俺是女媧石……血能療傷……像唐僧肉似的……”他突然笑起來，笑聲卻帶著哭腔，“俺老孫該出攤賣血救百姓……體會到師傅的滋味了……”

蛟魔王的龍爪懸在半空，不敢觸碰那顫抖的脊背。記憶如潮水翻涌：千年前功德會上，他看著石猴被六妖圍堵，自己卻握著吸靈咒符猶豫不決；獅駝嶺大戰(zhàn)時，他冷眼旁觀孫悟空被三妖群毆，心底竟閃過“少個競爭對手”的卑劣念頭。

“師傅至少有俺去救……”孫悟空的囈語越來越模糊，“俺老孫……有誰來救？”他突然抓住蛟魔王的手腕，按在自己后心的傷處，“只能自己打……像現(xiàn)在這樣……”

龍眸驟然充血，蛟魔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滾燙與冰涼交織的觸感——那是靈猴血與邪毒在撕扯。他猛地將人打橫抱起，碧鱗甲下的噬靈咒疤突然裂開，涌出的龍血與靈猴血在空氣中交融，凝成一枚桃形血珠。

“呆子……”他聲音沙啞得可怕，“千年前是俺錯了……”血珠滴在孫悟空眉心的剎那，少年突然抓住他的衣領(lǐng)，醉眼朦朧地笑：“如煙哥哥……你說……蛟龍和靈猴……能做兄弟嗎？”

走廊盡頭，天命人握著符燈的手指收緊。紅遮扇映出天道最新密檔：“女媧石血脈覺醒，可引萬靈共鳴，然需以心頭血為引，代價……”字跡至此被血霧覆蓋。而屋內(nèi)，蛟魔王輕輕擦去孫悟空嘴角的血跡，龍角抵上他的額頭，聲音輕得像夢：“不止是兄弟……是俺欠了你千年的……命?！?/p>

窗外的月突然被烏云遮蔽，噬魂饕的咆哮從幽冥血海傳來，卻被屋內(nèi)悄然筑起的龍鱗結(jié)界隔絕。天命人望著那道碧色屏障，突然想起古籍記載：蛟龍泣血，可鎮(zhèn)四海；靈猴心碎，能撼九天。而此刻，這兩種破碎的宿命終于重疊，或許，這才是破局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