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

她走上前，親自扶起夏凝。

“皇上，您看您，嚇著妹妹了?！?/p>

她拉著夏凝的手，拍了拍。

“妹妹快起來，皇上跟你說笑呢。”

夏凝順勢起身，垂著頭，退到了一旁。

像一抹，即將融入墻角的，淡淡的影子。

皇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又停留了片刻。

最終，什么也沒說。

他轉身，對皇后道：“晚膳，就在你這里用吧?！?/p>

“臣妾遵旨?！?/p>

皇后笑得，愈發(fā)溫婉。

她知道，安陵容，通過了這次考驗。

也為她自己，贏得了，今晚的圣駕。

而夏凝，站在角落里，感受著那道，若有若無的帝王視線。

她知道，自己也通過了。

但她也知道，從今天起，自己在這位帝王的心里，留下了一根，小小的刺。

一根，名為“有趣”的刺。

這就夠了。

這天下，是愛新覺羅的天下。

但這后宮，很快，就要換個姓氏了。

第35章皇上，您該喝藥了

皇帝留宿景仁宮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六宮。

翊坤宮里，又碎了一套，上好的官窯茶具。

華妃氣得臉色發(fā)白，指著頌芝的鼻子罵。

“一個病秧子，一個老虔婆！本宮竟輸給了她們！”

“皇上，皇上的心，都偏到哪里去了！”

頌芝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而碎玉軒里，氣氛，同樣凝重。

甄嬛坐在窗邊，手里，捻著一串佛珠。

“你說，皇上，是在景仁宮里，見的安陵容？”

“是?！变奖痰椭^，小聲回話，“聽說，皇上還夸了她制的墨好?！?/p>

“后來，皇上讓她寫字，她沒寫?！?/p>

“她說，娘娘的筆，她不敢用?！?/p>

甄嬛捻動佛珠的手，停住了。

一旁的沈眉莊，正在修剪一盆水仙。

她聞言，剪刀“咔嚓”一聲，剪掉了一片，本不該剪的綠葉。

“她倒是，越來越會，討皇后歡心了?！?/p>

沈眉莊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

甄嬛沒有說話。

她只是看著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

她想起，很久以前，安陵容也曾這樣，怯生生地，跟在她身后。

將她的話，奉為圭臬。

將她的喜好，當作自己的喜好。

那時候的安陵容，像一張白紙。

如今，這張紙上，卻被皇后，用最濃的墨，寫滿了字。

每一個字，都叫“本分”。

每一個字，又都透著，不為人知的“野心”。

“眉姐姐，”甄嬛忽然開口，“你說，一個人，真的會，在病了一場之后，脫胎換骨嗎？”

沈眉莊放下剪刀，走到她身邊。

“或許吧?！?/p>

她的聲音，有些飄忽。

“這宮里，本就是個，吃人的地方?！?/p>

“不變，就只能死。”

兩人，一時無言。

景仁宮里，卻是另一番光景。

皇后今日的心情，很好。

她甚至，換上了一件，顏色鮮亮些的，寶藍色常服。

她將一支，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親手，戴在了夏凝的手腕上。

“昨日，你做得很好?！?/p>

皇后的聲音里，帶著嘉許。

“皇上，很高興?！?/p>

“更重要的是，本宮，很高興?！?/p>

夏凝跪在地上，手腕上的鐲子，觸感冰涼。

“這都是娘娘，教導有方。嬪妾，不敢居功。”

“起來吧。”

皇后扶起她，看著她手腕上的鐲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鐲子，襯你?！?/p>

“以后，就戴著吧。”

“謝娘娘賞。”

夏凝撫摸著那只鐲子。

她能感覺到，里面蘊含著，一絲微弱的，屬于皇后的鳳氣。

這是賞賜，也是烙印。

從今往后，她安陵容，就是皇后，最信任的人。

“皇上昨日說，前朝政務繁忙，他夜里，總是睡不安穩(wěn)?！?/p>

皇后坐回主位，狀似無意地提起。

“太醫(yī)開的安神湯，喝了，又總說，第二日頭重腳輕，耽誤早朝?！?/p>

夏凝的心，動了一下。

機會，來了。

她上前一步，輕聲開口。

“娘娘，嬪妾，或許有個法子。”

“哦？”皇后看向她。

“嬪妾的家傳香方里，有一味‘靈犀香’?！?/p>

“此香，不用點燃。只需將香料，放入香囊，佩戴在身，或置于枕邊即可?！?/p>

“它所用的香料，皆是靜心安神之物，卻又不含任何，令人昏沉的藥性?！?/p>

“夜間安眠，白日，亦可提神醒腦?！?/p>

皇后聽著，眼中，慢慢亮了起來。

“當真如此神奇？”

“嬪妾不敢欺瞞娘娘?！?/p>

夏凝垂下頭。

“只是，這香里，有一味主藥，頗為難得?！?/p>

“什么藥？”

“千年血玉。”夏凝緩緩吐出四個字，“需取血玉之芯，磨成細粉，方能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