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敲打著油紙傘面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巷子深處,幾團黑影將一個青色身影圍在中間,拳腳落下的悶響混著痛苦的呻吟,在潮濕的空氣里彌漫開來。
花無期趴在墻頭,手指抓緊冰冷的磚塊。她能聽見墻下那些黑衣人心里的齷齪念頭——【這小子不識抬舉,竟敢和王家小姐私會】、【等會兒把他扔河里,就說失足落水】、【王家給的銀子夠咱們快活半年了】。這些心聲像毒蛇的信子,舔得她后頸發(fā)涼。
書知言蹲在旁邊,懷里的書被雨水泡得皺巴巴的。他指尖劃過濕透的書頁,那些原本模糊的字跡突然清晰起來:【趙文,字硯之,庚辰年生,本應有三甲進士之命,奈何卷入科場舞弊案,今日橫死于此】。墨跡混著雨水暈開,在"橫死于此"四個字上暈出一團不祥的墨黑。
"喂,"花無期突然拽他的袖子,"你看清了沒?真命天子不是那個白衣劍客嗎?"
墻下,白衣人正持劍與黑衣人纏斗。劍光像一道流動的月光,在雨幕里劃出好看的弧線??蓵詤s搖搖頭,手指點著書頁上另一段突然浮現(xiàn)的文字。"你看這里,"他聲音壓得極低,"救他們的不是劍客,是...賣豆腐的?"
話音未落,巷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車輪聲。只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駕著輛豆腐車沖了進來,竹竿上掛著的豆腐幌子在雨中搖搖晃晃。他大概是聽到里面的動靜,跳下車時摔了個趔趄,木桶里的豆腐晃出大半。
"都、都住手!"漢子聲音發(fā)顫,卻還是撿起地上的扁擔橫在身前。他看起來二十出頭,臉上沾著泥點,眼神卻亮得驚人。黑衣人們顯然沒把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放在眼里,其中一個轉(zhuǎn)身就朝漢子揮拳過來。
"小心!"王麗媛的驚呼刺破雨幕。
就在這時,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賣豆腐的漢子居然靈巧地躲開了拳頭,手里的扁擔橫掃過去,正打在黑衣人膝蓋彎。只聽"嗷"的一聲慘叫,黑衣人疼得跪倒在地。花無期看得眼睛都直了,這身手,說是賣豆腐的誰信???
更讓人震驚的還在后頭。白衣劍客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節(jié)奏,一個不留神被黑衣人劃傷手臂。血珠混著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開出一朵朵凄厲的小紅花。王麗媛驚呼著想撲過去,卻被另一個黑衣人抓住手臂。
"小姐!快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趙文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撞向抓住王麗媛的黑衣人。兩人一起摔倒在地,污泥濺了王麗媛一身華貴的衣裙。她卻像是感覺不到,拼命想拉起趙文,手指卻抖得不成樣子。
墻頭上的花無期突然"咦"了一聲。她聽見王麗媛心里想的不是【阿文哥怎么辦】,而是【那個賣豆腐的...好熟悉...】。這可奇了,難不成這位千金小姐還認識賣豆腐的不成?
書知言比她更先發(fā)現(xiàn)不對勁。"快看!"他指著書里正在變化的字跡,【王麗媛命盤變更,良緣線由趙文轉(zhuǎn)為李文才...】后面的字還沒出現(xiàn),就見墻下的賣豆腐漢子突然發(fā)威。他扔掉扁擔,不知從哪摸出一把短刀,刀光閃處,幾個黑衣人慘叫著倒地。動作干凈利落,根本不像個普通人。
白衣劍客顯然也看呆了,捂著流血的手臂站在原地。賣豆腐漢子解決完黑衣人,轉(zhuǎn)身看向王麗媛。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你..."王麗媛的聲音抖得厲害,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你是不是...李家哥哥?"
漢子身體一僵,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倒是書知言懷里的書突然劇烈抖動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書而出?;o期眼尖,看見書頁上浮現(xiàn)出一行金光閃閃的字:【千年怨偶終相見,奈何已是陌路人】。
"我的天..."花無期倒抽一口涼氣,剛想跟書知言分享這個驚天大瓜,就聽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咳咳。"
兩人同時僵住,觸電般轉(zhuǎn)過身。只見雨巷盡頭站著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著把烏木折扇,嘴角噙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花無期的讀心術(shù)瞬間捕捉到他的想法——【閻王交代的差事總算有點眉目了,這倆小家伙果然在這兒】。
"土地公?"花無期脫口而出。她在孟婆湯莊見過這家伙幾次,每次都裝作路過,實際上心里想的全是怎么跟閻王打小報告。
土地公沒否認,慢悠悠走過來,鞋尖踢到地上的石子。"花姑娘,書先生,"他折扇輕搖,眼神在兩人濕透的衣服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閻王爺有旨,讓你們即刻去衙門派個差事。"
書知言皺起眉,懷里的書突然自動翻開一頁,上面浮現(xiàn)出幾行小字。花無期好奇地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著:【土地廟缺個掃地的,城隍廟缺個端茶的...】
"等等,"花無期突然打斷,"我們不是來人間歷劫的嗎?怎么還要打工?"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閻王把他們?nèi)酉聛頃r說的是"體驗人間疾苦,反省自身錯誤",沒說還要端茶倒水啊!
土地公折扇"啪"地合上,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花無期立刻聽見他心里話——【嘿嘿,不整點活兒干,你們倆還不得把人間攪翻天?閻王爺?shù)囊馑?,磨磨你們的性子】?/p>
書知言似乎也從書頁上看到了什么,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他拉了拉花無期的袖子,小聲說:"好像...還有個捕快的差事..."
還沒等花無期反應過來,土地公就拍了拍手。"那就這么定了!你們倆去縣衙當捕快,"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張縣令正好缺人手,你們就說是我說的。"話音剛落,這家伙就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聲在雨巷回蕩。
"喂!你還沒說清楚呢!"花無期氣得直跺腳,泥水濺到裙擺上也顧不上了。她最討厭別人把話說一半,尤其是這種神神秘秘的態(tài)度。
書知言卻突然"啊"了一聲,指著懷里的書?;o期湊過去一看,只見剛才還空白的書頁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行血紅色的字跡:【下一個目標:城隍廟離奇命案】。字里行間仿佛有鮮血在流動,看得她心里發(fā)毛。
雨漸漸小了,天邊露出一絲微光。巷子里,賣豆腐的漢子已經(jīng)不知去向,只留下滿地狼藉和發(fā)愣的白衣劍客。王麗媛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幫趙文擦拭臉上的傷口,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花無期突然有點煩躁。她明明聽見王麗媛心里想的是那個賣豆腐的,怎么轉(zhuǎn)頭又對趙文這么親近了?難道這就是人間所謂的"情難自禁"?
"走吧。"書知言突然拉了拉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冰涼,觸碰處卻像是有電流竄過?;o期猛地甩開手,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這家伙明明平時碰一下都臉紅,今天怎么主動牽她了?
【她的手好燙...是不是生病了?】書知言的心聲突然在她腦海里響起。花無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兩人離得太近,她又聽見他心里的想法了。這家伙,居然還在關(guān)心她有沒有生???
"我沒事!"花無期說完就往前走,腳步快得像在逃。雨后天晴的巷子里,她的影子被初升的太陽拉得老長,后面緊跟著一個抱著破書、一臉茫然的青衫書生。
縣衙離這里不遠,走一刻鐘就到了。朱漆大門前蹲著兩個石獅子,看起來兇神惡煞的。花無期剛想推門進去,就聽見門里傳來一陣爭吵聲。
"大人!這案子不能這么結(jié)啊!"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喊道,"死者死狀蹊蹺,肯定有古怪!"
"李捕頭,"另一個聲音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是個無家可歸的乞丐,病死在城隍廟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那個慢條斯理的聲音突然拔高,"本縣還有要事處理,你要是再胡攪蠻纏,就卷鋪蓋走人!"
花無期和書知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興奮。有案子!還是離奇命案!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兩人悄悄推開大門溜進去,正好看見一個穿著捕快服的壯漢氣沖沖地往外走。他身材高大,一臉絡(luò)腮胡,臉上滿是憤怒?;o期的讀心術(shù)瞬間捕捉到他的想法——【狗官!分明是草菅人命!城隍爺顯靈都不管用...】
就在壯漢要撞上花無期的時候,書知言突然拉了她一把。兩人往旁邊一閃,壯漢踉蹌著沖出門去,嘴里還嘟囔著:"不行,我得去找那個會算命的書呆子幫忙..."
花無期眼睛一亮。會算命的書呆子?這不就是說的書知言嗎?她正想叫住那個壯漢,就見大堂里走出一個穿著官袍的中年男人。他肚子滾圓,頭戴烏紗帽,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
"兩位是...?"縣令瞇起眼睛打量著他們,手里把玩著兩顆油光锃亮的核桃?;o期聽見他心里想——【這倆哪來的?穿得怪模怪樣的...不會是上面派來查崗的吧?】
書知言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書知言,這位是花無期。我們是來..."
"哦!我想起來了!"縣令突然打斷他,臉上的笑容更假了,"土地公前兩天跟我說過,說給我派了兩位得力干將!快請進,快請進!"他熱情地拉著兩人往里走,花無期卻聽見他心里在嘀咕——【管你們是誰,先應付過去再說,等風頭過了就找個理由把你們打發(fā)走】。
大堂里布置得奢華,地上鋪著波斯地毯,桌上擺著精致的茶具,一點也不像個清官該有的樣子?;o期剛想開口調(diào)侃幾句,就見縣令突然壓低聲音:"聽說兩位有特殊本領(lǐng)?"
書知言看了花無期一眼,點點頭:"略懂一些。"
"那可太好了!"縣令眼睛一亮,搓著手說,"最近縣里不太平,城隍廟那邊死了個乞丐,死狀有點...詭異。李捕頭非說是什么兇案,我看他是辦案辦糊涂了。"他嘆了口氣,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要是兩位能查明真相,讓他死了這條心,本縣必有重謝!"
花無期在心里冷笑。她早就聽見這縣令心里想的是【趕緊把這事壓下去,別影響我升官發(fā)財】??磥磉@案子確實有問題,而且很可能跟這位縣令有關(guān)。
"沒問題,"花無期突然開口,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不過我們有個條件。"
縣令眼睛一瞇:"什么條件?"
"我們要全權(quán)負責這個案子,誰也不能插手,"花無期豎起手指,"包括那位李捕頭。"
縣令猶豫了一下,心里盤算著【只要能把這事壓下去,讓他們查又何妨?反正他們查不出什么】。想到這里,他立刻點頭:"沒問題!本縣答應你們!"
走出縣衙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了?;o期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舒泰。"怎么樣書呆子,"她撞了撞書知言的胳膊,"有好戲看了吧?"
書知言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懷里的書。書頁上,一條血紅色的線索正緩緩延伸,指向城外的城隍廟方向。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血跡般的線條,突然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花無期湊過去看。
"這案子..."書知言聲音低沉,"好像跟地府有關(guān)。"
花無期心里咯噔一下。跟地府有關(guān)?難道是哪個不長眼的鬼差跑人間來搗亂了?還是...有什么更可怕的東西?
城隍廟在城外的半山腰,香火冷清得很。臺階上長滿了青苔,大殿的門虛掩著,風吹過的時候發(fā)出"吱呀"的聲響,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花無期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她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味道比孟婆湯莊后面的血池還難聞。殿中央擺著一口薄皮棺材,棺材蓋歪歪扭扭地蓋著,露出一只枯瘦的手。
"死者就在里面?"花無期問道,走到棺材邊想去掀蓋子。
"等等!"書知言突然拉住她。他臉色蒼白,指著棺材蓋,"上面有符咒。"
花無期仔細一看,果然看見棺材蓋上貼滿了黃色的符咒,上面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符號。她不認識這些符號,但能感覺到符咒里蘊含的陰冷氣息,像是來自...忘川河底的怨氣。
【怎么會有這么重的怨氣...】花無期心里嘀咕著,伸手想去揭符咒。突然,棺材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里面撓木板。
花無期和書知言同時后退一步,警惕地盯著棺材。那響動越來越大,"咚咚咚"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聽得人頭皮發(fā)麻。不一會兒,棺材蓋居然開始緩緩移動!
"誰?!"花無期厲聲喝道,手里暗暗凝聚起靈力。她雖然是來歷劫的,但曼珠沙華本體的力量還在,對付個把惡鬼應該不成問題。
棺材蓋"吱呀"一聲掉在地上,里面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
花無期愣住了,難道是她聽錯了?可那撓木板的聲音明明那么清晰...
突然,她感覺背后一陣發(fā)涼,像是有人在盯著她。花無期猛地轉(zhuǎn)身,只見大殿的角落里站著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小男孩,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們。
"你是誰?"花無期厲聲問道,心里卻在打鼓。她剛才居然沒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個人!
小男孩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棺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花無期和書知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這孩子...是鬼?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那個絡(luò)腮胡捕頭帶著幾個衙役沖了進來,手里拿著鎖鏈和刀。
"好啊!你們果然在這里!"李捕頭怒喝一聲,"來人,把這兩個形跡可疑的家伙給我抓起來!"
衙役們立刻圍上來,手里的鎖鏈嘩啦啦作響?;o期氣得直跺腳,這叫什么事???他們明明是來查案的,怎么反倒成嫌疑犯了?
"等等!"書知言突然開口,擋在花無期身前,"我們是縣令派來查案的捕快。"
"放屁!"李捕頭怒吼,"縣令根本沒說過!我看你們就是兇手!"他說著就朝書知言撲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就在這時,書知言懷里的書突然飛了出來,自動翻到某一頁。一道金光從書頁中射出,照在李捕頭的臉上。李捕頭慘叫一聲,松開手連連后退,臉上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花無期。她從來不知道書知言的書還有這功能!
書知言自己也愣住了,看著漂浮在空中的書不知所措。書頁上金光閃閃,幾個古樸的大字漸漸浮現(xiàn):【生死簿在此,爾等凡人,豈敢造次?】
李捕頭和衙役們?nèi)脊蛄讼聛恚瑴喩戆l(fā)抖。他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本能地感覺到了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
花無期心里卻樂開了花。原來書呆子這破書這么厲害!早知道剛才在土地公面前就該拿出來秀一下!
就在這時,那本書突然又翻了一頁,一道金光射向棺材。棺材里原本空蕩蕩的,被金光照射后,居然緩緩浮現(xiàn)出一具尸體!那尸體穿著破爛的乞丐服,臉上扭曲著,像是死前經(jīng)歷了極大的痛苦。最詭異的是,他的胸口有一個巨大的窟窿,心臟不翼而飛!
李捕頭看到尸體,驚呼一聲:"這...這就是那個乞丐!"
書知言皺起眉頭,手指在空中虛點幾下。書頁上的金光突然變得濃郁,尸體上一些原本看不見的痕跡漸漸顯現(xiàn)出來?;o期湊近一看,只見尸體的手腕和腳踝上都有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人綁過。
"不是病死的..."花無期喃喃自語,"是他殺。"
書知言點點頭,指尖劃過書頁。一行行文字憑空出現(xiàn):【死者:王二狗,職業(yè)乞丐。生前曾目睹某官員與城隍廟主持密會,被滅口。心臟被取走,用于某種邪術(shù)...】
花無期眼睛一亮。某官員?難道是那個縣令?還有城隍廟主持?這劇情越來越精彩了!
李捕頭也湊過來看,越看臉色越凝重。"我就說這案子有問題!"他猛地一拍大腿,"張縣令那個老狐貍,果然有問題!"
書知言突然"咦"了一聲,指著書頁上新增的文字?;o期和李捕頭同時看去,只見上面寫著:【下一個受害者:城隍廟主持。死亡時間:今夜三更。】
三人臉色同時大變。還有下一個受害者?而且就在今晚?
"不行,我們得去提醒那個主持!"李捕頭立刻站起來,就要往外跑。
"等等!"花無期突然喊道,"我們不知道那個主持長什么樣,而且..."她看了看書頁,"說不定這是個陷阱。"
書知言點頭同意:"沒錯。兇手既然敢留下線索,肯定有恃無恐。我們貿(mào)然過去,可能會中了他的圈套。"
李捕頭急得直轉(zhuǎn)圈:"那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吧?"
花無期眼珠一轉(zhuǎn),突然笑了:"當然不能。不過我們可以這樣..."她湊到李捕頭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李捕頭聽著聽著,眼睛越來越亮,最后一拍大腿:"好主意!就這么辦!"
夜幕降臨,城隍廟周圍靜悄悄的。花無期躲在大殿的房梁上,手里捏著一把符咒。這是她剛才去雜貨店買的,雖然對付不了厲鬼,但對付普通人應該綽綽有余。書知言和李捕頭則躲在偏殿,手里拿著家伙,隨時準備行動。
根據(jù)書知言那本書的提示,兇手今晚三更會來殺城隍廟主持。他們的計劃是:讓李捕頭假扮主持,引兇手現(xiàn)身,然后一舉將其抓獲。至于真正的主持...李捕頭說他早就被張縣令支開了,現(xiàn)在應該在城外的破廟里躲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四周靜得只能聽見風刮過樹葉的聲音。花無期有點犯困,正想打個盹,突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來了!
她立刻打起精神,往下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悄無聲息地飄進大殿,動作輕盈得像只貓?;o期屏住呼吸,發(fā)動讀心術(shù)——【那老和尚不在?也好,先取走他的法器再說...】
法器?花無期愣了一下。不是來殺人的嗎?怎么變成偷東西了?
黑衣人徑直走向供桌,伸手就要去拿上面的一個金佛像。就在這時,偏殿的門突然被踹開,李捕頭舉著刀沖了出來:"狗賊!哪里跑!"
黑衣人顯然沒料到還有埋伏,嚇了一跳。他反應極快,轉(zhuǎn)身就想跳窗逃跑?;o期早有準備,從房梁上一躍而下,手里的符咒像不要錢一樣扔出去:"站??!"
符咒貼在黑衣人身上,發(fā)出"滋滋"的響聲。黑衣人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夜行衣被符咒燒出幾個洞,露出里面的官服。
李捕頭上前一把扯下他的面罩,所有人都驚呆了——居然是張縣令身邊的師爺!
"居然是你!"李捕頭怒吼一聲,"張縣令是不是主謀?"
師爺臉色慘白,渾身發(fā)抖,卻咬緊牙關(guān)不肯說話。花無期冷笑一聲,慢慢走近:"不肯說?沒關(guān)系,我有辦法讓你開口。"她捏了個訣,指尖出現(xiàn)一朵小小的紅色花朵,正是曼珠沙華的形態(tài)。
師爺一看到那朵花,眼睛突然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你...你是..."
就在這時,書知言突然喊道:"小心!"
花無期猛地轉(zhuǎn)頭,只見供桌后面突然跳出一個人影,手里拿著一把匕首,直刺她的后心!那人速度極快,花無期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匕首刺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書知言突然撲了過來,把她推開。匕首深深刺進了書知言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青衫。
"書呆子!"花無期目眥欲裂,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手里的曼珠沙華狠狠拍在刺客身上。刺客慘叫一聲,化作一道黑煙消失了。
"你怎么樣?"花無期抱住書知言,聲音發(fā)抖。鮮血從他的傷口滲出,染紅了她的手指。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冷,心跳越來越慢。
【笨蛋...為什么要替我擋...】花無期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滴在書知言的臉上。
書知言虛弱地笑了笑,伸出手想擦去她的眼淚,卻沒什么力氣。"別哭...我沒事..."他嘴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那本書...快看..."
花無期這才注意到,書知言懷里的書正發(fā)出奇異的光芒。書頁自動翻動,最后停在一頁空白的紙上。漸漸地,一行金色的字跡浮現(xiàn)出來:【以命換命,曼珠沙華,生死相隨...】
花無期愣住了。以命換命?難道...
她猛地看向書知言,只見他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透明,像煙霧一樣。"不要!"花無期嘶吼著,緊緊抱住他,"你不準走!書呆子,你聽著,你不準走!"
書知言笑了笑,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傻瓜...別哭..."他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最后化作點點金光,融入那本書里。書的封面上,"生死簿"三個字漸漸變色,變成了血紅色。
"不——!"花無期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抱著那本書癱坐在地上。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能感覺到心里有什么東西碎了,疼得她無法呼吸。
李捕頭和師爺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師爺突然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報應...這都是報應..."
就在這時,那本染上血色的書突然飛了起來,書頁嘩啦啦作響。一道道金光從書中射出,照在花無期身上。她感覺一股暖流涌入身體,淚水漸漸止住了。
書頁上,血紅色的字跡漸漸清晰:【情之所至,生死簿開。以汝之愛,換彼之生...】
花無期愣住了,抬起頭。只見書頁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穿著青衫,抱著書本,正是書知言!只是他的臉色比剛才蒼白很多,肩膀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書呆子?"花無期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書知言笑了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我回來了。"
花無期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里失聲痛哭。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李捕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師爺則跪在地上,懺悔著自己的罪行。原來,張縣令為了升官發(fā)財,和一個妖道勾結(jié),用活人心臟修煉邪術(shù)。那個乞丐和城隍廟主持都是知情者,所以才被滅口。剛才那個刺客,就是那個妖道。
后來,李捕頭根據(jù)師爺?shù)墓┰~,抓了張縣令和那個妖道。城隍爺?shù)脑┌傅靡哉蜒勤驈R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