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猛打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窄巷。輪胎與水泥地摩擦出刺耳聲響?;o期抱緊書知言,看著他泛青的眼瞼。他的手指還在她手腕上留下四個月牙形的血痕,血珠正順著腕骨往下滑,滴在她小腹位置。
后視鏡里突然閃過幾道黑影。林九咬緊牙關(guān),一腳油門踩到底。車身猛地竄出去,撞開巷口的鐵皮圍欄。夜色中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音。
"抓緊!"他喊了一聲。
花無期剛把書知言往懷里帶了帶,車子就沖上了斜坡。整個車身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地時劇烈顛簸,書知言額頭磕在座椅靠背上,發(fā)出悶響。
"沒事吧?"她急切地問。
書知言沒有反應(yīng)。他的呼吸越來越重,像是破舊的風箱。脖頸處的黑色紋路又開始蔓延,像毒蛇一樣往心臟方向游走。
"該死!"林九咒罵一聲,伸手去摸副駕駛儲物格。
里面躺著一把黑色手槍。他單手換擋,另一只手掏出子彈裝填。動作熟練得不像個醫(yī)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花無期盯著他握槍的手。
林九沒回答。他從后視鏡看了眼追兵的位置,突然把槍遞給她:"會用這個嗎?"
花無期愣了一下。她接過槍,入手沉甸甸的。扳機有點重,但還能扣動。
"左側(cè)車窗能打開。"林九說,"看到穿白大褂的就開火。"
"他們都是實驗人員?"
"對,而且比普通人類要快。"他瞥了眼后視鏡,"特別是注射過增強劑的。"
話音未落,一輛黑色SUV從后面追上來。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戴口罩的臉。對方舉著什么東西,閃著幽藍的光。
"趴下!"林九猛踩剎車。
花無期抱著書知言往座椅下方壓。幾乎同時,一道藍色光線擦過車頂,在天窗上燒出焦痕。
"那是什么?"她喘著氣問。
"神經(jīng)脈沖槍。"林九重新加速,"被擊中會暫時癱瘓。"
花無期握緊方向盤,突然發(fā)現(xiàn)林九右手的皮膚正在潰爛。那些潰爛的地方下面,隱約能看到淡藍色的血管在跳動。
"你的手……"
"別管這些。"他打斷她,"準備好射擊。"
第二輛車從右側(cè)包抄過來。這次是輛越野車,四個輪子都改裝過。它猛地撞向他們,車身劇烈晃動。
"左邊!"林九喊。
花無期推開窗戶,伸出槍口。對方車窗也是開著的,她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副駕駛,手里拿著和剛才一樣的武器。
她扣下扳機。
砰!
第一槍打偏了,在車窗玻璃上打出蛛網(wǎng)狀的裂痕。對方已經(jīng)舉起武器,幽藍的光芒開始凝聚。
花無期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手臂。第二槍命中女人肩膀,她整個人往后仰去,武器掉在座位上。
"干得好!"林九猛轉(zhuǎn)方向,避開迎面而來的貨車。
后面的SUV趁機超車,擋在他們前面。司機一腳急剎,車尾甩過來,眼看就要撞上。
"抓住他!"林九突然說。
花無期還沒反應(yīng)過來,書知言的手指已經(jīng)掐住她的手腕。他的指甲深深陷進肉里,疼得她倒抽冷氣。
"你瘋了嗎?"她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他的力道大得驚人。
"別動。"書知言的聲音沙啞,"讓我借點血。"
"什么?"
"曼珠沙華的血。"他的瞳孔泛著暗紅,"能暫時壓制毒素。"
花無期僵住了。她想起林九說過的話——"我能聞到味道。是曼珠沙華的氣息。"原來不只是他,連書知言都能察覺。
"快點。"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再拖下去我們都得死。"
她咬咬牙,把手腕送到他嘴邊。溫熱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但他只是輕輕咬破表皮,沒有深入。
幾秒后,書知言松開手。他的臉色好了些,眼底的血絲退了不少。
"謝謝。"他說。
花無期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車子突然劇烈顛簸。林九不知怎么繞過了SUV,現(xiàn)在正往高架橋方向疾馳。
"你感覺怎么樣?"她問書知言。
他活動了下手腕,那些黑色紋路明顯變淺了:"好多了。"
"這是曼珠沙華血的功效。"林九插話,"但只能維持十分鐘。"
"那就在這十分鐘里解決他們。"書知言坐直身子,眼神變得銳利,"我受夠了被人追著跑了。"
花無期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陌生。這才是真正的D-07號實驗體,那個被注射最多毒素的人。
"給我槍。"書知言伸出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槍遞給他。他檢查了彈夾,然后看向后視鏡:"林九,能甩開后面的車嗎?"
"除非你有別的辦法。"
"有。"書知言拉開后窗,"讓他們嘗嘗我的厲害。"
他把手伸出去,五指張開。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么東西爆炸了?;o期從后窗看去,發(fā)現(xiàn)一輛追兵的車歪到路邊,冒出滾滾濃煙。
"你做了什么?"她驚訝地問。
"毒素開始反噬了。"書知言收回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現(xiàn)在我不只是獵物,也是獵人。"
花無期看著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絲寒意。這真的是她認識的書知言嗎?
"別擔心。"他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手,"我還是我。只是……變得更強大了。"
林九從后視鏡看了他們一眼,什么也沒說。他的右手現(xiàn)在完全潰爛了,淡藍色的血管像蚯蚓一樣凸起。但奇怪的是,他似乎一點都不疼。
車子駛上高架橋。前方路況復雜,車輛密集。林九熟練地穿梭在車流中,后視鏡里的追兵漸漸被甩開。
"我們?nèi)ツ模?花無期問。
"去城南。"林九說,"那里有個廢棄工廠,可以暫時藏身。"
"為什么選那里?"
"因為那里有我需要的東西。"他的語氣有點奇怪,"能徹底終結(jié)這一切的東西。"
花無期還想再問,卻被書知言按住。他輕輕搖頭:"別問那么多。"
她閉上嘴,看著窗外掠過的霓虹燈。雨水打在車窗上,模糊了城市的輪廓。
后座傳來窸窣響動。書知言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指甲在座椅上刮出細小的裂口?;o期回頭時,正對上他睜開的眼睛。那不是她熟悉的眸色。原本清澈的瞳孔邊緣泛著暗紅,像是被血絲浸染。
"你怎么了?"她緊張地問。
"毒素……又回來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曼珠沙華的血只能暫時壓制。"
"那怎么辦?"
"讓他碰你。"林九突然開口,"直接接觸,越久越好。"
"什么意思?"
"曼珠沙華的靈力能中和毒素。"他看了眼后視鏡,"但需要持續(xù)接觸。"
花無期咬咬牙,挪到書知言身邊。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掌心滾燙。
"疼嗎?"她問。
"還好。"他勉強笑了笑,"比被注射毒素的時候好多了。"
他的手指慢慢收緊,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但她沒躲,任由他抓著。
林九一直沉默地看著前方。他的右手現(xiàn)在完全變成了藍色,像是某種深海生物的肢體。但他好像完全沒有察覺。
車子繼續(xù)向前疾馳,消失在雨夜里。
\[未完待續(xù)\] | \[本章完\]林九的右手已經(jīng)完全變了顏色。淡藍色血管像活物般蠕動,指尖開始脫落碎屑,像是被腐蝕的金屬粉末。
花無期看著那截胳膊,喉嚨發(fā)緊。她想說什么,卻被書知言攥得更緊了。
"前面路口右轉(zhuǎn)。"書知言突然開口。
林九沒應(yīng)聲。他的脖子上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藍色紋路,像是有人用鋼筆在皮膚上畫了無數(shù)條細線。那些線條不斷分叉,最后消失在衣領(lǐng)里。
車子沖進一條商業(yè)街。霓虹燈映在雨水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幾個路人驚叫著跳開,輪胎碾過積水時濺起半人高的水花。
"停車!"書知言的聲音帶著命令的語氣。
林九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方向盤猛地往右打。車頭撞翻了兩個垃圾桶,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o期的額頭磕在前座靠背上,滲出血珠。
她還沒來得及擦,就看見書知言伸手按住了林九潰爛的胳膊。
"你干什么?"她驚叫。
書知言的臉抽搐了一下,像是被燙到。但他沒有松手。黑色紋路從他指尖蔓延開來,順著藍色血管向上爬。兩種顏色相遇的地方,發(fā)出嗤啦嗤啦的響聲。
"你在浪費時間。"林九終于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本人,"毒素已經(jīng)到心臟了。"
書知言咬住下唇,用力到牙齒陷進肉里。血珠順著下巴滴在座椅上,在皮革表面燒出小洞。
"所以才要試試這個。"他說。
花無期看著兩人的胳膊。黑色和藍色的紋路正在互相吞噬,像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蛇。某種粘稠的液體從傷口滲出來,落在車內(nèi)地毯上,立刻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你們到底……"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我曾經(jīng)也是實驗體。"林九突然說。他的瞳孔現(xiàn)在呈現(xiàn)出詭異的銀灰色,"只是比你們早二十年。"
書知言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他的指甲在林九胳膊上劃出深痕,更多的淡藍色液體涌出來。
"二十年?"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那你早就該……"
"該死了是吧?"林九扯了扯嘴角,"但每次快死的時候,總能撐過去。"
花無期感覺握著她的那只手突然變得滾燙。書知言的呼吸急促起來,額頭上爆出青筋。
"曼珠沙華的血還能救他。"林九看向后視鏡,"你的。"
"可是剛才……"
"剛才只是淺嘗輒止。"他打斷她,"現(xiàn)在需要更多。"
花無期的手腕傳來刺痛。她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書知言的指甲已經(jīng)刺破表皮。暗紅色血液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流,在蒼白的皮膚上畫出詭異的圖案。
"等等!"林九突然抓住方向盤,"有東西來了。"
前方街道盡頭,一輛純白色的廂式貨車正緩緩駛來。擋風玻璃后隱約能看到人影,但車速慢得不正常。
"不對勁。"書知言松開她的手腕,"那不是追兵。"
貨車前蓋上突然裂開一道縫。緊接著,整個車身像被什么東西撐開一樣,金屬發(fā)出刺耳的撕裂聲。一個黑影從里面鉆出來,重重摔在柏油路上。
那是個人。穿著白大褂,胸口別著工作證。他抽搐了幾下,喉間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下車。"林九推開車門。
花無期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書知言拽下車。她的鞋跟陷進積水里,整個人失去平衡。書知言扶住她時,她聞到一股腐爛的氣味。
那具軀體正在膨脹。白大褂下的皮膚泛著病態(tài)的青紫色,血管像要爆裂般凸起。突然,他的眼眶涌出黑色液體,在地面留下冒著泡的痕跡。
"他們給自己注射了強化劑。"林九從后備箱取出一個鐵盒,"但劑量太大,身體承受不住。"
男人的胸腔發(fā)出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撞擊。下一秒,整具尸體炸成一團血霧。
花無期下意識抬手去擋,卻什么都沒碰到。她的手掌上沾著幾片碎肉,在接觸到皮膚的瞬間開始融化。
"這不可能……"她的聲音發(fā)顫。
書知言抓住她的手,把那些融化的組織甩開。他的手指被腐蝕出焦痕,但很快就開始愈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他盯著林九。
醫(yī)生正在打開那個鐵盒。里面躺著三支針劑,液體呈現(xiàn)出妖異的紫色。
"知道什么?"林九拿起一支針劑,在月光下晃了晃。
"他們?yōu)槭裁磿Э亍?書知言往前一步,"為什么強化劑會讓身體崩潰。"
林九突然笑了。他拔掉針劑封口,淡紫色液體在空氣中蒸騰出霧氣。
"你想知道真相?"他問,"那就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花無期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見林九把針劑扎進自己脖子。紫色液體迅速流進血管,那些藍色的紋路瞬間擴散到整張臉。
"現(xiàn)在輪到你們了。"他轉(zhuǎn)身看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