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嫣的帆布鞋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聲響，她扒著門框大喊時(shí)，書包帶子都晃到了腰際："哥哥！再不走超市寶貝就被搶光了！明天物價(jià)要漲啦！"

王磊正幫老李頭收拾奶奶的藥罐，聞聲手一抖，陶瓷藥勺磕在瓦罐沿上。陽光透過窗欞，照見姑娘鼻尖沁出的汗珠，校服領(lǐng)口還歪著——這副咋咋呼呼的模樣，像極了奶奶生前總說的"小炮仗"。

"瘋丫頭，凈瞎說。"老李頭拄著拐杖敲她屁股，卻被她靈活躲開。王磊看著她彎腰喘氣的樣子，忽然想起昨天在靈前，這姑娘偷偷往奶奶遺像前塞了包辣條，紅著眼圈說"奶奶最愛偷我零食"。

"真的！"李紫嫣拽住他袖子就往外拖，發(fā)梢掃過他手背時(shí)帶著少女的溫?zé)幔?隔壁鎮(zhèn)超市半夜搞活動(dòng)，薯片買一送一！"她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我還藏了奶奶給的購物券呢，她說要帶你去吃麥當(dāng)勞..."

話音未落，王磊的眼淚差點(diǎn)又掉下來。老李頭在身后慢悠悠套上布衫："走吧走吧，讓這丫頭帶你瘋一回。"老人的背影在門框里顯得格外單薄，卻朝他揮了揮手里的布兜——那是奶奶縫的購物袋，邊角還繡著歪歪扭扭的"磊"字。

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zhǎng)，李紫嫣嘰嘰喳喳說著超市的"搶購攻略"，老李頭時(shí)不時(shí)插句"別把你哥帶壞了"，拐杖點(diǎn)地的聲音和姑娘的運(yùn)動(dòng)鞋聲混在一起，竟在寂靜的村路上敲出了些微鮮活的韻律。

王磊摸著褲兜里被體溫焐熱的購物券，忽然覺得奶奶或許從未離開——她只是把嘮叨變成了少女的咋呼，把牽掛化成了老人的沉默，然后在某個(gè)物價(jià)要漲的"謠言"里，輕輕推了推他的后背，說："去呀，日子還得接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