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江淮安便被鎖在解析椅上。
傅郁在試驗臺前敲敲打打了一上午,江淮安無聊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困意:
“傅博士還有多久啊,怪無聊的?!?/p>
傅郁淡淡瞥了江淮安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繼續(xù)沉浸在工作中。
江淮安鼓了鼓嘴,雙手拼死掙動,卻如陷泥沼,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轉(zhuǎn)頭望向窗外放射性塵埃如細(xì)密的毒“雪”沉降:
“沒想到,人生中的22場雪是在這里看的?!?/p>
江淮安無力靠在冰冷的椅背上:
“至少今年的冬天,我不是孤單一人。”
江淮安頓了頓:
“雖然他是一個瘋子?!?/p>
傅郁手指在半空中懸停凝成塑像。
實驗室的冷光把寂靜凝成透明的樹脂,把他們困在琥珀色的真空中。
傅郁的冷冽氣息驟然壓過來,他垂眸俯視江淮安。
后頸的藍(lán)色脈絡(luò)隨著呼吸微微震動。
江淮安眼睫輕顫,強撐著開口:
“至少瘋子不會騙我”
尾音刻意上揚,眼神掃過傅郁眼角無端翻涌閃爍的藍(lán)色筋脈:
“比如說不會忘記,昨晚是誰偷偷調(diào)高營養(yǎng)膏濃度?!?/p>
音調(diào)極低像一陣煙。
外面“雪”突然變得密集。
傅郁像被人拆穿般表情有一瞬間崩裂,手指抵住江淮安的唇瓣,右手撐著墻靠近她的耳后。
后頸的金屬冷意幾乎要貼上江淮安的皮膚:
“閉嘴?!?/p>
江淮安發(fā)頂輕蹭傅郁的頸窩,灼熱氣息噴灑在后頸:
“傅博士,是在心虛嗎?”
聲音甜的令人發(fā)膩。
傅郁咽下喉間溢出的反駁,扶額,直起腰。
兩人僵持的瞬間,微弱電流聲在耳邊滋滋作響,宛若在暗夜中藏匿窺視的毒蛇吐杏:
“江小姐,好久不見。”
一陣無悲無喜的精密電子音裹著冰棱在耳邊炸響:
“江小姐和傅博士最近相處得很不錯,看來傅博士完全沒把我的話放在心里?!?/p>
語調(diào)溫和卻藏著足矣致命的毒。
江淮安下意識看向傅郁,彼刻傅郁雙手緊攥成拳,指甲深深陷進(jìn)肉里,掌心滲出一條條血痕。
“哈哈…可憐的孩子,看來需要幫你回憶一下我們的約定?!?/p>
少女的啜泣聲混合男人的凄厲尖叫驟然撕裂耳膜。
病床上的少女獨自被關(guān)在陰冷,潮濕彌散著血腥味的暗室。
床前冰冷的電子屏幕不斷重映著——男人被切割成血塊,鮮紅的血液如赤紅的溪流,肆意奔涌。
少女無力蜷縮在陰影中像被霜打焉了的枯草,皮膚泛著褪色宣紙般的慘白,睫毛在冷風(fēng)中輕顫。
傅薇氣若游絲,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哥哥,救救我…”
神秘電子音鼻頭輕嗤一聲,從牙齒里擠出一串短促的“呵呵”。
笑聲像從腌臜下水道撈出來黏膩又令人作嘔:
“哈哈…看啊,她多脆弱,多可憐。傅博士你說呢?”
室外的“雪”猛烈敲擊著玻璃,發(fā)出骨裂般的脆響。
傅郁渾身止不住顫抖,牙齒咬的幾乎碎裂。
眼角的血絲和藍(lán)色筋脈相互糾纏,頸后的藍(lán)色脈絡(luò)隨著呼吸劇烈起伏似要燒穿皮膚:
“放她出去,伊索先…生,我求你”
江淮安的心臟猛的震顫,手指輕輕刮擦椅子的金屬扶手
“原來…這個惡魔的名字叫…伊索。”
伊索饜足的笑聲在室內(nèi)回蕩:
“哈哈…傅博士,要用敬語”
傅郁脖頸血管突突跳起,渾身肌肉緊繃如拉滿的弓弦:
“麻煩放她出去…主。”
傅郁直直盯著懸浮在半空中的電子影像,眼底燃著屈辱與憤恨。
伊索攤開掌心,豁然, 裝有JF42病毒的六棱晶體懸浮在伊索的右手掌心,江淮安的頸部動脈搏動波形在伊索的左手掌心癲狂閃爍:
“傅博士,選一個吧,捏碎它釋放病毒,還是讓她感受痛苦?!?/p>
伊索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眼底的陰鷙近乎要化為實質(zhì)。
傅郁顫動著望向傅薇,薄唇翕動:
“薇。”
江淮安雖早有預(yù)料,但這句話卻像匕首一道道剜下江淮安的心臟,江淮安鼻尖微聳發(fā)出一聲嗤笑。:
“我在期待什么,期待傅郁拋下他親生妹妹的性命,來救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呵,江淮安你在想什么?”
伊索笑地近乎癲狂,肩膀劇烈抖動,喉間迸發(fā)的笑聲像失控的破鑼空氣里回蕩。
伊索直起腰,抹去眼角的淚水:
“江小姐,你看吧,他自始自終都是一個自私的瘋子?!?/p>
伊索的手指在空中輕點:
“接下來,江小姐你會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p>
束縛在江淮安腕間的皮革綁帶一瞬間脫落,神精增幅電極咬住江淮安的太陽穴。
直接刺激江淮安的痛覺神精,痛苦被放大數(shù)十倍。
“呃!”
江淮安齒間爆出血珠,“咚”癱倒在地上,喉間像卡了團(tuán)帶血的棉花,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劇烈疼痛。
伊索扭動第一旋鈕:“疼痛值87%”
接著是第二旋鈕:“疼痛值125%”
江淮安眼角的血絲如蛛網(wǎng)般炸開,心臟仿佛被撕裂。
數(shù)值飆至178%!
“還差22%到達(dá)臨界值,江小姐你還好嗎??!?/p>
電子音無情嘲弄。
傅郁瞳孔驟然收縮:
“不,不…”
他沖上前扶住江淮安的臉,撕裂衣領(lǐng),電極片反手插入他的后頸:
“你不會死…”
JF42病毒竟意外適配江淮安的神經(jīng),成為連接兩人痛覺的活體導(dǎo)線。
“滋啦”傅郁頸后皮膚瞬間焦煙騰起,黑血爆噴濺在江淮安臉上。
雙人神經(jīng)鏈接啟動,檢測屏血光炸裂:
“活體甲 痛感值190%
活體乙 痛感值395%”
藍(lán)色經(jīng)脈閃著鬼火綻開一朵畸形的花,根莖無限蔓延纏住兩人腳踝。
伊索的電子影像在嘆息中消散:
“你和她皆是籠中鳥,誰又能逃出去?”
江淮安掀起眼皮望向同樣倒地抽搐的傅郁,一圈名為“同類”的漣漪在江淮安心中蕩漾開來。
鏈接解除,傅郁雙膝跪地,鮮血從嘴角溢出,黑血滲入衣領(lǐng)。
江淮安喘息著,貼上傅郁的背,舌尖卷走他傷口滲出的血。
傅郁鉗住江淮安的后頸,指甲陷入動脈:
“再碰這里…殺了你!”
嘶吼在喉間碎裂。
溫?zé)岬拇桨旮缴细涤纛i后暴凸的精脈上:
“別動……傅博士”
傅郁松開鉗制對江淮安的鉗制,任由溫?zé)岬挠|感劃過皮膚,及輕地說了一句:
“江淮安,對不起”
窗外的“雪”漸漸平息,只剩下破碎的喘息在沉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