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印輕拋：陛下，請落筆

沈知微強忍左臂灼痛，目光掃過殿內(nèi)四角的祭壇。那些青銅器皿中盛著暗紅色液體，散發(fā)出刺鼻的血腥氣。

"太后娘娘，"她聲音微顫，"您要用我孩子的血施術(shù)？"

太后鳳眸微瞇："聰明。不過不止是血..."她突然伸手扯開沈知微的衣領(lǐng)，露出左肩的鳳羽印記，"還有這個。"

劉寒劍的劍鋒抵上太后咽喉："你敢碰她！"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風(fēng)。"太后不慌不忙地后退半步，"可惜啊，你心口那個窟窿，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沈知微這才注意到劉寒劍胸前衣料已被鮮血浸透。同心印的反噬讓他舊傷崩裂，臉色白得嚇人。

"我沒事。"劉寒劍強撐著站直，劍尖紋絲不動，"知微，到我身后來。"

瑞王突然大笑："好一對癡情鴛鴦！"他猛地掀翻身旁香案，"可惜你們誰都走不了！"

爐子傾倒的剎那，殿內(nèi)突然彌漫起淡紫色煙霧。沈知微眼前一黑，雙腿發(fā)軟，被劉寒劍一把扶住。

"閉氣！是迷魂散！"他急聲道。

太后早已退到殿角，用帕子掩住口鼻："瑞兒，你這是做什么？"

"母后不是要圣女血脈嗎？"瑞王從袖中抽出一把淬毒匕首，"兒臣這就給您取來！"

他縱身撲向沈知微，劉寒劍揮劍格擋。兩刃相撞，火花四濺。但劉寒劍重傷之下力道不足，被震得連退三步。

"殿下！"沈知微想去扶他，卻被瑞王拽住手腕。

"妹妹，"瑞王在她耳邊陰森低語，"讓哥哥看看娘親拼死保護的女兒有多金貴..."

沈知微抬腿狠踹他膝蓋，趁他吃痛掙脫桎梏。她踉蹌著退到殿柱旁，突然發(fā)現(xiàn)葉蓁躲在簾幕后拼命向她招手。

"想跑？"太后厲喝，"攔住她！"

兩名侍衛(wèi)沖上前來。沈知微抓起案上燭臺砸向其中一人，卻被另一人扣住肩膀。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白影閃過——

"??！"侍衛(wèi)慘叫倒地，脖頸上插著那支蓮花銀簪。

白發(fā)老嫗擋在沈知微身前，渾濁的雙眼突然精光四射："小小姐快走！老奴拖住他們！"

"嬤嬤..."沈知微眼眶發(fā)熱。

"走?。?老嫗從袖中甩出三枚銀針，精準(zhǔn)射中撲來的侍衛(wèi)，"去找你娘！她還活著！"

沈知微如遭雷擊："什么？"

殿中央傳來一聲悶哼。劉寒劍單膝跪地，胸前插著瑞王的匕首。鮮血順著刀槽噴涌而出，在地上匯成一灘。

"寒劍！"沈知微想沖過去，卻被葉蓁死死拽住。

"娘娘別去！"葉蓁急得直哭，"同心印會要了您的命！"

果然，沈知微左肩的鳳羽印記突然灼燒般劇痛，皮膚下血絲蔓延。她疼得彎下腰，卻仍死死盯著劉寒劍的方向。

瑞王拔出染血的匕首，舔了舔刀刃："真甜。太子殿下的血，果然與眾不同。"

劉寒劍強撐著想要站起，卻噴出一口鮮血。他看向沈知微，嘴唇微動，似乎在說"快走"。

"不..."沈知微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不會丟下你..."

太后突然拍手大笑："好感人??！"她緩步走向劉寒劍，"哀家倒要看看，同心印能撐到幾時。"

她抬腳踩在劉寒劍胸前的傷口上，狠狠碾動。劉寒劍咬緊牙關(guān)不吭一聲，但沈知微卻感到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跪倒在地。

"住手！"她嘶聲喊道。

太后充耳不聞，反而加重力道："沈知微，想要他活命，就乖乖走過來。"

白發(fā)老嫗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如鷹爪般扣向太后咽喉："惡婦！老身跟你拼了！"

"嬤嬤不要！"沈知微驚呼。

太后袖中寒光一閃，老嫗的攻勢戛然而止。她低頭看向沒入腹部的金簪，嘴角溢出鮮血："小小姐...記住...血月...洞..."

話未說完，老嫗便轟然倒地。沈知微眼前發(fā)黑，耳邊嗡嗡作響。

"娘娘！快走！"葉蓁趁機拽著她往側(cè)殿跑。

瑞王正要追趕，殿外突然傳來震天喊殺聲。一隊禁軍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兵部尚書趙北末！

"保護太子！誅殺逆賊！"

混亂中，葉蓁拉著沈知微鉆進一條暗道。黑暗里只聽見彼此急促的喘息聲。

"葉蓁..."沈知微聲音嘶啞，"我娘真的還活著？"

"奴婢不敢確定。"葉蓁聲音發(fā)顫，"但嬤嬤臨終前說的'血月洞'，應(yīng)該是巫族圣地。"

暗道盡頭是一間密室。葉蓁點燃燭火，沈知微這才發(fā)現(xiàn)墻上掛著一幅地圖，標(biāo)注著"血月洞"的位置。

"娘娘您看！"葉蓁指著地圖下方的小字，"每月十五子時，持圣女血脈者可開啟洞門..."

沈知微突然想起什么，扯開左袖——鳳羽印記已經(jīng)變成暗紅色，邊緣開始發(fā)黑。

"毒發(fā)了..."她苦笑，"瑞王沒騙人。"

葉蓁急得直搓手："娘娘別急，奴婢這就去找解藥！"

"不必。"沈知微按住她，"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太子。"她看向地圖，"你說我娘可能在血月洞？"

葉蓁點頭："族中老人說，三十年前葉青蘿被太后囚禁前，確實去過血月洞。"

沈知微沉思片刻，突然抬頭："趙大人能拖住太后多久？"

"最多兩個時辰。"葉蓁憂心忡忡，"而且...太子殿下傷得那么重..."

沈知微胸口一疼，同心印的反噬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強撐著站起身："帶我去血月洞。如果娘親真在那里..."

話音未落，暗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葉蓁立刻吹滅蠟燭，將沈知微護在身后。

"誰？"她厲聲喝問。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趙北末。"

燭火重新點亮，趙尚書滿身是血地出現(xiàn)在門口："娘娘，太子殿下讓臣帶您離開。"

沈知微心頭一緊："他還活著？"

"暫時無礙。"趙北末神色凝重，"但太后已經(jīng)派人封鎖了所有宮門。"

葉蓁突然跪下："娘娘，奴婢知道一條密道可以出宮。"

沈知微看向趙北末："趙大人，太子可有話帶給我？"

趙北末從懷中取出一塊染血的玉佩："殿下說...血月映泉時，龍鳳自相逢。"

沈知微接過玉佩，指尖發(fā)顫——這是他們大婚時的信物，背面刻著"永結(jié)同心"四字。

"我明白了。"她將玉佩緊緊攥在手心，"告訴他，我一定會回來。"

趙北末欲言又止："娘娘，還有一事..."

"說。"

"瑞王殿下..."他壓低聲音，"似乎與北狄有勾結(jié)。方才混戰(zhàn)中，臣看到他袖中有北狄王庭的密信。"

沈知微冷笑："果然如此。"她轉(zhuǎn)向葉蓁，"我們走。"

三人剛離開密室，暗道深處突然傳來鐵器碰撞聲。趙北末臉色大變："不好！追兵來了！"

"分頭走！"沈知微當(dāng)機立斷，"趙大人去幫太子，我和葉蓁去血月洞。"

趙北末還想說什么，沈知微已經(jīng)拉著葉蓁鉆進另一條岔路。黑暗中，她聽到趙北末的喊聲漸漸遠去：

"娘娘保重！月圓之前務(wù)必回來！"

暗道潮濕陰冷，沈知微的左臂越來越疼，鳳羽印記的黑氣已經(jīng)蔓延到肘部。葉蓁扶著她，小聲啜泣。

"別哭。"沈知微勉強笑笑，"告訴我血月洞的事。"

葉蓁抹了把眼淚："族中傳說，血月洞是巫族圣女傳承之地。只有身懷六甲的圣女才能開啟..."

沈知微腳步一頓："身懷六甲？"

"嗯。"葉蓁點頭，"所以太后才那么想要您的孩子。"

沈知微下意識撫上腹部。如果真如葉蓁所說，那她腹中的胎兒或許是開啟血月洞的關(guān)鍵...

暗道盡頭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葉蓁從懷中取出一把銅鑰匙："這是青蟬姐姐留下的。"

門開后，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藥草香。沈知微驚訝地發(fā)現(xiàn)，門外竟是一片隱秘的藥圃，中央是一口古井。

"這是..."

"冷宮后的廢園。"葉蓁壓低聲音，"血月洞的入口就在井底。"

沈知微走到井邊，只見井水幽深，倒映著一輪血月——今晚正是月圓之夜！

"我下去。"她脫下外袍，"你在上面守著。"

葉蓁急道："不行！井水寒涼，您還懷著身孕..."

"正因為懷著孩子，才必須我下去。"沈知微苦笑，"這是唯一的希望。"

她剛要踏上井沿，遠處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葉蓁臉色煞白："是禁軍！他們找到這里了！"

沈知微咬牙："來不及了。"她抓住井繩，"告訴太子，若我子時未歸..."

話未說完，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葉蓁胸口！

"葉蓁！"沈知微驚呼。

少女倒在血泊中，仍拼命指向井口："娘娘...快..."

更多的箭矢飛來。沈知微含淚躍入井中，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間吞沒了她。

下墜的過程中，鳳羽印記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紅光，照亮了井壁上的古老符文。沈知微隱約看到井底有一道石門，上面刻著與印記一模一樣的鳳羽圖案。

她拼命向石門游去，卻在觸碰的瞬間被一股力量彈開。缺氧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恍惚間似乎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

"我的孩子...你終于來了..."

沈知微努力睜大眼睛，看到石門緩緩開啟，一只蒼白的手從黑暗中伸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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