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花
那些在柏德溫最初墜落時,于幽暗中散發(fā)著微光的潔白花朵,并非凡俗之物。它們被后來者稱為“星辰花”——這些星辰花,實際上承載著最初、最古老的那位創(chuàng)世神祇隕落后散逸的靈魂碎片。這位古老的創(chuàng)世者,是構筑萬物的第一推動力,其力量純粹而浩瀚,但也因過于強大而難以被后來的宇宙法則所完全容納,最終在一次無法追溯的“大寂滅”中消散,其精華化為無數光點,散落在各個世界的罅隙與根源之中。
注:在最初的紀元,三位創(chuàng)世神祇共同維系著宇宙的平衡。然而,其中兩位意外“隕落”。
而塞拉菲斯·艾瑞恩,便是母神的長子。他對母親的愛,從最初的孺慕與崇敬,漸漸演變成一種極端的、扭曲的占有欲。他渴望獨占母親的目光,渴望成為母親眼中唯一的存在,甚至渴望……取代那兩位隕落的神祇,與母親共同“分享”整個宇宙的權柄。這種病態(tài)的愛意,在他察覺到母親似乎有意將部分創(chuàng)世之力傳承給他的弟弟——莫雯娜(Morwenna)時,徹底爆發(fā)。
在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中,塞拉菲斯竊取了母神大部分的創(chuàng)世權柄,并在激烈的沖突中,導致了母神的“隕落”。母神在最后殘余的靈魂力量散落在各個世界的罅隙與根源之中,形成了后來的“星辰花”。
而對于莫雯娜,塞拉菲斯則展現了他更為殘忍的一面。他不僅剝奪了莫雯娜作為神子的力量,更是以一種惡毒的詛咒,強行扭轉了他的性別,將他變成了一個擁有女性形態(tài)的神祇(正如番外一中莫雯娜對浮士德所言,這或許是為了彰顯塞拉菲斯那虛偽的“仁慈”),并將其永世放逐于遺忘之淵的核心,一個連光芒都無法抵達的死寂之地,試圖徹底抹去他的存在。
在完成了這一切之后,塞拉菲斯成為了神域唯一的“主宰”。他試圖利用母神殘留的靈魂碎片,去“修復”或“創(chuàng)造”一個完美的、能夠完全聽從他意志的存在,一個能夠彌補他內心那份因弒母與背叛而產生的巨大空虛的“替代品”。
于是,柏德溫那引發(fā)了神域動蕩、最終被放逐的“前世”便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了。她的靈魂核心,正是屬于母神的最純粹的靈魂碎片。塞拉菲斯或許是想借此“重塑”一個理想中的“母親”形象,一個永遠不會背離他、永遠只屬于他的存在。
他親手播下的種子,最終開出了背叛他的花朵。
彼界的搖籃曲
在某個瀕臨破碎的位面,天空被永恒的、如同燃燒琥珀般的黃昏所籠罩,大地之上,昔日龍族恢弘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訴說著不久前發(fā)生的悲劇。人類的貪婪如瘟疫般席卷了這片土地,龍族的鱗片、龍角乃至龍血,都成了他們瘋狂追逐的寶物。一場針對龍族的、慘無人道的屠殺,將這個古老而高貴的種族推向了滅絕的邊緣。
伊奧里安·克雷西達是這場浩劫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她有著白色長發(fā),一雙碧綠的眼眸,精致的面容與主世界的柏德溫幾乎一般無二,唯有頭頂那對小巧玲瓏、宛如翡翠雕琢而成的龍角,昭示著她龍裔的身份。年幼的她在族人的拼死掩護下逃出生天,卻也永遠銘記了家園被焚、親人罹難的切膚之痛。
在她最絕望無助,以為自己將與族人一同消逝于這片被血染紅的土地時,一群身披銀甲、心懷正義的騎士發(fā)現了她。他們并非被龍族的“寶藏”所吸引,而是被這場不公的屠殺激怒,決心守護這瀕危的生命。騎士們將她帶回了他們的營地,如同對待自己的妹妹般照料她,教導她人類的語言和騎士的榮耀,也將守護弱小的信念,如種子般播撒在她純凈的心田。
伊奧里安便跟隨著這些可敬的騎士,在大陸上四處游歷,用她的歌聲撫慰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用她的琴聲為黑暗中的人們帶去希望。她見證了騎士們的英勇與犧牲,也感受到了他們那份不求回報的、宛如陽光般溫暖的善良。
然而,命運的殘酷并未就此放過他們。一股未知的、充滿了惡毒與絕望的詛咒,如同無形的瘟疫,悄然降臨在這片大陸。所有以守護為誓言、心懷榮耀的騎士,都無一例外地受到了詛咒的侵蝕。他們的身體開始出現可怕的異變,力量在不知不覺中流失,靈魂也漸漸被黑暗的低語所引誘,變得暴躁、多疑,甚至絕望直到變?yōu)楣治铩?/p>
她的騎士伙伴們也未能幸免。其中,與她關系最為親厚、待她如兄長般的騎士隊長——浮士德,為了壓制體內詛咒的蔓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的雙眼失去了光明,只能依靠敏銳的感知和堅定的意志繼續(xù)戰(zhàn)斗,身體也日漸虛弱。
伊奧里安為浮士德以及其他騎士的狀況憂心如焚,她翻閱了無數古籍,拜訪了許多隱士,卻始終找不到解除這惡毒詛咒的方法。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某一天,一個不速之客,或者說,一個“異世界的投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騎士營地的邊緣。
那是一個與伊奧里安外貌幾乎完全相同,只是眼眸是天空般湛藍的少女。她并非實體,更像是一個跨越了無數位面壁壘、由純粹意志凝聚而成的投影,周身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強大氣息,以及一種……仿佛看透了世間一切悲歡離合的、極致的冷漠。她的目光掃過營地中那些被詛咒折磨的騎士,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
這位“藍眸的柏德溫”,正是主時間線的柏德溫。彼時的她,在經歷了無數世界的歷練與廝殺后,早已變得無比強大,但也因見證了太多的背叛與丑惡,內心被一層厚厚的冰霜所覆蓋,對世間萬物都抱著一種疏離而冷淡的態(tài)度。(其實有一半原因是吞了太多苦難,覺得沒救了)她只是在一次跨越位面時,偶然感知到了這個世界微弱的“柏德溫”氣息,以及一股與她某個“熟人”相似的靈魂波動(浮士德),出于一種難以言喻的、或許是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其微弱的“好奇心”,才降下了一縷意識投影。
伊奧里安在最初的震驚之后,從這位“異世界的自己”身上感受到了深不可測的力量。她鼓起勇氣,向其描述了騎士們所遭受的詛咒,以及浮士德的困境,懇求她出手相助。
主時間柏德溫聽完,湛藍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她對這個世界的苦難毫無興趣,更不想過多地干涉不同位面的因果。對她而言,這些騎士的生死,與路邊枯萎的花草并無區(qū)別。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那個因詛咒而失明、卻依舊強撐著身體,試圖安慰身邊同伴的白發(fā)騎士浮士德身上時,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漣漪,在她那早已冰封的心湖中一閃而過。這個世界的浮士德,與她記憶中某個同樣名為浮士德、同樣為了守護而犧牲的騎士,在靈魂的本質上,竟有那么一絲微弱的相似。
“我可以略微緩解他的痛苦。但這并非治愈。徹底的治愈,會擾亂此界的因果,我無意承擔?!?/p>
說完,她隨意地抬起手,一縷微弱的、卻蘊含著本源法則之力的光芒飄向浮士德。光芒融入浮士德的身體,他痛苦的呻吟聲漸漸平息,蒼白的臉上也恢復了一絲血色。詛咒并未消失,但其蔓延的速度卻被極大地延緩了,他的靈魂也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多謝您!多謝您,大人!”伊奧里安喜出望外,雖然并非完全治愈,但這已經是她夢寐以求的結果了。她能感覺到,這位“異世界的自己”擁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若非她不愿,恐怕揮手間便能抹去這世間所有的詛咒。
“無需言謝。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主時間柏德溫準備收回意識投影,離開這個對她而言毫無意義的世界。
“大人,請留步!”伊奧里安急忙說道,“您的大恩大德,伊奧里安無以為報。若您有什么需要伊奧里安效勞的地方,請盡管吩咐!”
主時間柏德溫的投影頓了頓,湛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異色。她想起了自己那漫長而孤獨的旅途中,偶爾會感知到的、其他平行世界中那些同樣名為“柏德溫”的、或悲慘、或掙扎的靈魂。其中,有一個靈魂的氣息,讓她印象略深——那是一個被囚禁在黑暗中,被永恒的饑餓與孤獨所折磨,幾乎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柏德溫”。
“我曾感知到另一個‘我’的存在,即使我把她救出來,她依舊似乎……非常‘孤獨’,非常需要慰藉。你既是吟游詩人,便為她創(chuàng)作一首搖籃曲吧?;蛟S,你的歌聲能穿透她內心的壁壘,給予她一絲安寧?!?/p>
她并沒有告訴伊奧里安那個“‘孤獨’的柏德溫”的具體情況,只是模糊地描述了一個被遺棄、被囚禁、渴望溫暖的靈魂形象。對她而言,這不過是隨口一提,一個微不足道的念頭,甚至可能只是為了盡快擺脫伊奧里安的糾纏。她并不在乎這首歌最終是否能被那個“自己”聽到,也不在乎它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伊奧里安聽后,卻鄭重地點了點頭。能夠為另一個“自己”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傳遞一首歌,也讓她感到了一絲安慰和使命感。她想起了自己年幼時被騎士們拯救的溫暖,也想起了那些在絕望中渴望一絲光芒的人們。
“伊奧里安明白了,大人。我一定會創(chuàng)作出一首能夠撫慰她心靈的搖籃曲?!?/p>
主時間柏德溫微微頷首,意識投影便如同青煙般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從未出現過。
伊奧里安花了數日時間,在星光暗淡的夜晚,在騎士營地微弱的篝火旁,她回憶著主時間柏德溫描述的那個被囚禁的、孤獨的靈魂的形象,將自己對家園的思念、對騎士的感激、以及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另一個自己”的祝福,都融入了旋律與歌詞。她創(chuàng)作出了一首溫柔而悠遠的搖籃曲:
“Twinkle, twinkle, distant stars, (閃爍,閃爍,遠方的星辰)
Guide the way through shadows and scars. (指引道路穿過陰影與傷痕)
Follow the light where it leads, (跟隨那光芒引領的方向)
On this journey, our hearts will proceed. (在這旅程中,我們的心將前行)
Gentle dreams, on silent wings, (溫柔的夢,乘著無聲的翅膀)
Carry our souls where they long to cling. (承載我們的靈魂去往它們渴望依偎的地方)
Through the veil of the night’s embrace, (穿過黑夜擁抱的面紗)
Find the path that our hearts can trace. (找到我們心靈可以追尋的路徑)
Lost and found, in the starry crowd, (在星群中迷失又尋回)
We’ll navigate the roads unbound. (我們將航行在無拘無束的道路上)
Hold my hand, through the darkest night, (握住我的手,穿過最黑暗的夜晚)
I’ll be your guide, with all my might.” (我將盡我所能,成為你的指引)
歌曲完成之后,伊奧里安并不知道該如何將這首歌傳遞給那個“‘孤獨’的柏德溫”。主時間柏德溫早已離去,沒有留下任何指引。她只能在每個夜晚,對著星空,用她最溫柔的歌聲,一遍遍地吟唱著這首搖籃曲,期盼著歌聲能乘著星光,跨越無盡的時空,到達那個需要它的靈魂耳中。
奇妙的是,在她一次次虔誠的吟唱中,這首承載著祝福的搖籃曲,其旋律與意境,仿佛真的突破了位面壁壘。它并未直接抵達主時間柏德溫所指的那個柏德溫(即格拉托妮形態(tài)的柏德溫,是暴食線的),而是陰差陽錯地,被彼時同樣心懷悲傷與孤獨、在廢墟中守護著一道古老屏障的Toriel所“接收”。
Toriel在某個寂靜的夜晚,無意中聽到了這仿佛來自天外的、帶著一絲特有空靈感的旋律片段。那歌聲中蘊含的溫柔與希望,深深觸動了她因失去孩子而冰封的心。她并不知道這首歌的真正來歷,只覺得這旋律與歌詞仿佛是為所有迷途的孩子而寫,是來自某個遙遠故鄉(xiāng)的慰藉。她將這首歌的片段記了下來,時常在寂靜的夜晚低聲哼唱,用以撫平自己心中的傷痛,也用以期盼著或許某一天,能有一個迷途的孩子需要它的溫暖。
于是,當主世界的柏德溫(年幼時期,尚未經歷Gaster的改造)在絕望中墜入地下,遇到Toriel時,這首本應唱給“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搖籃曲,便以這樣一種充滿諷刺意味的、迂回的方式,再次回到了她的生命中,給予了她在那段黑暗時光里,一份意想不到的、源自“另一個自己”(伊奧里安)的守護與慰藉。
而吟游詩人伊奧里安,在送出那首搖籃曲之后,依舊在她那個被詛咒的世界艱難地生活著。她用她的歌聲安撫著那些被詛咒的騎士,用她的琴聲記錄著這個世界的悲傷與希望。她時常會想起那個強大而冷漠的“藍眸的柏德溫”,以及那個她素未謀面、卻在歌聲中寄托了祝福的“‘孤獨’的柏德溫”。
后來,在一次探索古老遺跡的過程中,伊奧里安發(fā)現了一個連接著不同位面的、極不穩(wěn)定的時空裂隙。為了尋找徹底解除騎士詛咒的方法,也為了追尋更廣闊的世界,她帶著她的豎琴,毅然踏入了那片未知的虛空。
在穿梭位面時,她的靈魂與主世界的Toriel的靈魂再次產生了一剎那的、更為清晰的共鳴。Toriel在廢墟的小屋中,仿佛更完整地聽到了那首搖籃曲,那歌聲讓她對搖籃曲的理解更加深刻,也讓她在面對后來出現的、與歌聲中描述的“孤獨孩子”如此相似的主世界柏德溫時,涌現出更加強烈的母愛與保護欲。
伊奧里安則在漫長的時空漂流后,意外地降臨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一個被無盡的黃昏籠罩,充滿了廢墟與絕望,空氣中彌漫著淡淡塵埃味和舊書卷霉味的世界。在那里,她遇到了一個穿著陳舊神父袍的、雙目失明的白發(fā)小男孩,他自稱盧米納斯·諾克斯,一直在“遺忘圣堂”等待著一位“大人”的歸來。
當伊奧里安為這個看起來孤獨而悲傷的小男孩唱起那首搖籃曲時,盧米納斯空洞的眼眸中,竟然流下了兩行清澈的淚水。
“這首歌……我好像在哪里聽過……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很溫暖的夢里……有一個和您很像、但眼睛是藍色的大人,也對我唱過……”盧米納斯喃喃自語。
伊奧里安并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主時間線的柏德溫,也曾出現在的這個“遺忘圣堂”。彼時的她,或許是偶然想起了曾經對伊奧里安的那個“請求”,又或許是出于某種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沖動,對著那個被囚禁在教堂深處、幾乎完全失去自我、只有無盡饑餓的“格拉托妮”形態(tài)的柏德溫,(差點這個自己給揍,因為這個周目沒有去救她,導致依舊瘋瘋癲癲的),以及守護在她身邊的盧米納斯,冷漠而機械地哼唱了這首搖籃曲的片段。
伊奧里安看著眼前這個流淚的小男孩,心中充滿了困惑與憐惜。她決定暫時留在這個世界,用她的歌聲,為這個瀕臨毀滅的世界帶來一絲微弱的光明。她也希望能從盧米納斯身上,找到一些關于那個“孤獨的柏德溫”的線索,完成那個“藍眸的“‘孤獨’的柏德溫””——也是她自己未了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