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透生死輪回后,靈汐心中忽然涌起一個念頭——她想親手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
一個沒有紛爭、沒有執(zhí)念,能讓萬物按本心生長的世界。
可創(chuàng)造世界談何容易?
需集齊天地間最本源的法則之力,方能撐開混沌,孕育乾坤。
她便又開始了游歷,只是這一次,腳步不再隨性,每一步都踏向法則匯聚之地。
第一站,她去了極北的寒冰之原。
那里萬年飄雪,連空氣都凝結(jié)著冰晶,是“冰”與“寒”的法則源頭。
她盤膝坐在冰原之巔,任由刺骨的寒風(fēng)灌入經(jīng)脈,看冰層在腳下蔓延千里,聽雪花落地時的細微聲響。
三百年后,指尖終于能凝結(jié)出一縷本源寒氣,觸之可凍結(jié)時間的流動。
離開冰原,她又闖入了南荒的烈焰火山。
祝融祖巫曾說,火能毀滅,亦能新生。
她站在噴發(fā)的火山口,任憑巖漿濺在身上,九轉(zhuǎn)元功淬煉的肉身被灼燒得滋滋作響,卻死死盯著那跳躍的火焰——看它吞噬草木,又在灰燼中催生出新的嫩芽。
百年光陰,她掌心的火焰從赤紅變成純白,既能焚盡萬物,亦能溫養(yǎng)一株瀕死的草。
為尋“風(fēng)”之法則,她追著颶風(fēng)跑了三萬里,從東海邊的臺風(fēng)眼,到不周山頂?shù)念革L(fēng)層。
風(fēng)無形無質(zhì),卻能穿石裂巖。
她學(xué)著讓自己的神魂隨風(fēng)而動,時而化作穿堂風(fēng)掠過村落,聽屋檐下風(fēng)鈴的脆響;時而化作龍卷風(fēng)席卷沙漠,看黃沙被卷成通天柱。
當她能在狂風(fēng)中安然靜坐,指尖流轉(zhuǎn)的風(fēng)息已能吹開混沌的迷霧。
“雷”之法則藏在九天云海深處。
她引天雷劈身,任憑紫電在經(jīng)脈中肆虐,看雷霆如何撕裂黑暗,又如何在雨后催生出彩虹。
起初每次引雷都被劈得皮開肉綻,全靠九轉(zhuǎn)元功硬生生扛住,后來漸漸摸到訣竅——雷之狂暴中藏著剛正,能滌蕩污穢,亦能警醒迷茫。
當她能徒手捏碎一道天雷,掌心便多了一團跳動的紫電,帶著審判萬物的威嚴。
她還曾潛入東海海底,在萬丈深淵中領(lǐng)悟“水”的包容與洶涌;鉆進地心熔巖,感受“土”的厚重與承載;甚至闖過九幽黃泉,在忘川河畔采擷“生”與“死”交織的法則之光。
最驚險的一次,是為了“空間”法則,她闖入了混沌邊緣的破碎地帶。
那里時空錯亂,前一刻還是洪荒大地的景象,下一刻便化作混沌氣流,稍有不慎便會被撕成碎片。
她祭出混沌珠護身,在無數(shù)個破碎的空間碎片中穿梭,看兩個不同的世界在眼前碰撞、湮滅。
有一次,她被困在一個時間靜止的碎片里,整整千年無法動彈,只能靠著冥想推演空間的軌跡。
當她終于從中走出時,指尖已能劃出一道空間裂縫,一步跨出,便是千里之外。
數(shù)萬年光陰在追尋法則中悄然流逝。
靈汐的身影遍布洪荒的每一個角落:她在昆侖山頂看過最早的日出,在北冥之海見過最大的鯤,在人間的集市上聽過最俗的叫賣,在神魔的戰(zhàn)場上看過最烈的廝殺。
每一次領(lǐng)悟,都讓她身上的氣息更加磅礴。
有時她走過草原,腳下會憑空冒出嫩芽;路過荒漠,指尖能降下甘霖;甚至對著枯骨輕呵,便能引來一縷殘魂,訴說生前的故事。
這一日,她站在混沌與洪荒的交界處,攤開手掌。
掌心之上,冰、火、風(fēng)、雷、水、土、空間、時間、生、死……
十道法則之光盤旋交織,如十條靈動的小龍,散發(fā)出創(chuàng)世所需的本源之力。
她抬頭望向眼前的混沌,那里灰蒙蒙一片,沒有天,沒有地,沒有光,也沒有聲。
靈汐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是時候了。
混沌邊緣,靈汐望著眼前灰蒙蒙的虛無,掌心十道法則之光已然交融成一團混沌色的本源。
她深吸一口氣,將畢生修為與對道的領(lǐng)悟盡數(shù)注入其中——左手捏開天印,引盤古斧殘片的開天之力;右手托混沌珠,借內(nèi)蘊混沌的生滅之息;滅世大磨懸于頭頂,以毀滅之力滌蕩雜質(zhì)。
“起!”
一聲輕喝,法則本源驟然爆發(fā)。
混沌被硬生生撕開一道縫隙,清濁二氣如被無形之手牽引,緩緩分離:輕清者上升為天,重濁者下沉為地,中間撐起一道灰蒙蒙的界限,是為“天地膜胎”。
緊接著,她指尖流轉(zhuǎn)生死法則,往大地一指。
枯寂的土地上瞬間冒出第一株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長葉、開花,花瓣墜落處,又滋生出青草與藤蔓。
她引“水”之法則,讓天河之水傾瀉而下,沖刷出江河湖海;喚“風(fēng)”之法則,拂過大地,吹綠了平原,吹醒了沉睡的生靈。
冰與火在兩極扎根,形成寒暑交替;雷與電在云層中交織,化作甘霖滋養(yǎng)萬物。
她將空間法則融入天地架構(gòu),讓山川移位時有跡可循;以時間法則定四時輪轉(zhuǎn),讓晝夜交替井然有序。
甚至從自身道韻中分出一縷輪回法則,埋入大地深處,讓這片世界的生靈也能經(jīng)歷生老病死,循環(huán)往復(fù)。
創(chuàng)造并非一蹴而就。
有一次,剛成型的山脈忽然崩塌,只因“土”之法則未能與“承重”之力完全契合,她便守在廢墟旁,一點點調(diào)整法則的平衡,一坐便是千年;又有一次,江河泛濫淹沒了初生的村落,她引自身領(lǐng)悟的“約束”之道,為水流劃下河道,讓“水”的包容與“界限”的分明相輔相成。
她看著第一只飛鳥振翅上天,第一尾游魚潛入深海,第一群人類在篝火旁結(jié)繩記事,第一株靈根吸收天地靈氣化作精怪。
無數(shù)個日夜,她隱在云端,看這片土地從荒蕪走向繁盛,看生靈們從懵懂走向開化,有爭斗,有互助,有生離,有死別——一如她曾游歷過的洪荒,卻又多了幾分她所期盼的平和。
不知過了多少歲月,當最后一縷法則融入天地,整個世界忽然發(fā)出一聲嗡鳴。天空降下七彩霞光,大地涌出汩汩靈泉,山川草木皆生靈智,江河湖海泛起道韻。
一股浩瀚的功德之力從天地深處升起,如潮水般涌向靈汐。
她沐浴在功德金光中,只覺周身的法則與這片新生世界徹底交融,天地的呼吸成了她的呼吸,生靈的心跳成了她的心跳。
過往的種種畫面在眼前流轉(zhuǎn):紫霄宮的對峙,分寶巖的靈寶,五莊觀的晨霧,巫族的暖意,以及那些看過的潮起潮落、生老病死……
所有的感悟都在這一刻沉淀、升華。
“原來如此……”
她輕聲呢喃,眼中再無波瀾,只剩與天地同寂的清明。
功德金光散去時,靈汐的身影已立于九天之上。
她無需刻意散發(fā)氣息,卻讓整個新生世界的生靈都心生敬畏,仿佛她便是這片天地的意志。
她成了,以創(chuàng)世之功,證天道圣人之位。
俯瞰著腳下生機勃勃的世界,她忽然想起了鴻鈞。
那位道祖以紫霄宮講道定洪荒秩序,而她選擇親手創(chuàng)造一片天地,以自身法則護佑萬物生息。
道不同,卻終究殊途同歸——皆是對“道”的踐行。
一陣微風(fēng)吹過,帶來遠方村落的炊煙氣息。
靈汐微微一笑,身影漸漸融入天地間,化作這片世界的一部分。
往后歲月,她不必再四處游歷,因為天地萬物,皆是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