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時,澈琉剛坐下,就瞥見晏燼盯著碟子里的桂花糖糕出神,眼神里藏著點不易察覺的渴望。她拿起公筷,夾了滿滿一筷子糖糕放進他碗里,又舀了兩勺杏仁豆腐:“多吃點,看你昨晚睡得香,肯定餓了?!?/p>
晏燼的眼睛亮了亮,低頭默默吃起來,嘴角卻悄悄揚起一點弧度。
旁邊的孟川看得眼熱,把碗往她面前湊了湊,語氣帶著點委屈:“六六,我也要?!?/p>
梅元知也跟著把碗遞過來,不滿地嘟囔:“憑什么他有那么多甜食,我也要!”
澈琉看著兩人孩子氣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連忙給孟川夾了他愛吃的醬肘子,給梅元知夾了兩大塊紅燒肉:“好了好了,都有份,沒人跟你們搶。”
孟川啃著肘子,眼睛卻還瞟著晏燼碗里的糖糕,心里有點酸——明明是他先認識六六的,怎么現(xiàn)在總覺得自己占了下風。
梅元知塞了一大口肉,含糊不清地說:“還是肉好吃,甜膩膩的有什么意思?!弊焐线@么說,卻偷偷往晏燼那邊看了一眼,見他吃得開心,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晏燼像是沒聽見,慢條斯理地吃著碗里的甜食,偶爾抬眼,目光與澈琉對上,還會輕輕眨一下眼,帶著點隱秘的歡喜。
澈琉被他們三個的小動作逗得發(fā)笑,索性拿起公筷,挨個給他們添菜,嘴里念叨著:“孟川多吃點肉補補,梅元知多吃蔬菜別挑食,晏燼……甜食也不能吃太多,來塊排骨?!?/p>
看著三人碗里堆得像小山似的飯菜,她這才滿意地收回手,自己夾了口青菜。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餐桌上,映著三個少年埋頭吃飯的樣子,雖然還在暗暗較勁,卻少了幾分針鋒相對,多了點煙火氣的溫馨。
澈琉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覺得,這樣吵吵鬧鬧地吃飯,也挺好的。
飯后,梅元知拉著澈琉要去看他新練的劍法,孟川跟在后面,說要去給她當靶子試試身手,晏燼則默默提著個食盒,里面裝著剛切好的冰鎮(zhèn)蜜瓜——知道她午后愛吃點涼的。
三人又開始為誰先陪澈琉而爭執(zhí),最后還是澈琉拍板:“先去看梅元知練劍,看完了孟川陪我對練,晏燼……你把蜜瓜切好等著我們?!?/p>
梅元知練劍時格外認真,劍光凌厲,帶著少年人的銳氣。澈琉站在一旁看,偶爾出聲指點兩句,他就笑得像得到夸獎的學生,劍招都更利落了。孟川在旁邊看得手癢,等梅元知練完,立刻拉著澈琉比試,卻總在關鍵時刻收招,怕傷著她,被澈琉笑著踹了一腳:“認真點!”
晏燼就在不遠處的石桌上擺好蜜瓜,用銀叉插了一塊遞過去。澈琉剛接過來,梅元知和孟川就湊了過來,一人搶了一塊,嘴里還嘟囔著“我也渴了”。
晏燼沒理他們,又插了一塊遞給澈琉,眼神專注:“慢點吃,別嗆著?!?/p>
午后的陽光正好,蟬鳴聲聲,澈琉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著三個少年一邊斗嘴一邊往她手里塞吃的,忽然覺得日子像浸在蜜里,甜絲絲的。
輪到孟川陪睡的那晚,他抱著澈琉,下巴抵在她發(fā)頂,半天沒說話。
“怎么了?”澈琉戳了戳他的胳膊。
“六六,”他悶聲說,“等我再變強點,就沒人能跟我搶你了?!?/p>
澈琉笑了,轉身抱住他:“傻小子,搶不搶的,我不都在這兒嗎?”
孟川把臉埋在她頸窩,悶悶地“嗯”了一聲,卻抱得更緊了。
而晏燼和梅元知各自在房里,一個對著月光擦拭面具,一個對著劍發(fā)呆,心里想的卻是同一件事——明天,要早點去跟六六打招呼。
日子就這么熱熱鬧鬧地過著,爭風吃醋從未斷過,卻又奇異地透著股安穩(wěn)。澈琉看著身邊三個漸漸長大的少年,偶爾會想,或許這樣下去,也不錯。
輪到梅元知陪睡的那晚,他剛躺到床上,就把那柄纏著紅綢的長刀放在了床頭,刀鞘上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澈琉瞥了那刀一眼,挑眉:“睡覺還帶著兵器?怕我半夜把你踹下床?”
梅元知慌忙擺手:“不是不是!這刀跟我最親,離了它我睡不著?!彼f著,還伸手摸了摸刀鞘,像在安撫什么寶貝。
澈琉被他逗笑了,湊過去看那刀:“我看看你的寶貝刀?!?/p>
她剛伸出手,梅元知就緊張地按住刀柄:“別碰,它認生。”話剛說完,又覺得不妥,松開手撓撓頭,“也、也不是不認你……就是怕傷著你?!?/p>
這刀是他入門時師父送的,跟著他闖過不少地方,刀身浸過血,也沾過泥,早就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澈琉沒再碰,只是看著他:“練刀很苦吧?”
梅元知愣了愣,隨即咧嘴笑:“不苦!等我練好了,就能保護你了,比孟川能打,比晏燼能扛!”他說得認真,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在閃。
澈琉看著他少年氣的模樣,心里軟了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知道你厲害?!?/p>
被她這么一摸,梅元知的臉瞬間紅了,眼神飄忽地往旁邊挪了挪,卻又忍不住往她身邊湊了湊,胳膊肘都快碰到她了。
“那個……”他吞吞吐吐,“我能抱抱你嗎?就像孟川和晏燼那樣。”
澈琉看著他緊張又期待的樣子,點了點頭。
梅元知立刻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輕輕環(huán)住她的腰,動作生澀得像第一次抱人的毛頭小子,連呼吸都放輕了。他的胸膛寬闊,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結實,還有淡淡的刀油味,不算好聞,卻讓人莫名安心。
“六六,”他把臉埋在她發(fā)間,聲音悶悶的,“我以后一定比他們都強,不會讓你受委屈的?!?/p>
澈琉沒說話,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過了一會兒,梅元知忽然抬頭,眼神里帶著點試探,飛快地在她唇角啄了一下,像只偷吃東西的小獸,立刻縮回脖子,緊張地看著她,臉都紅透了。
澈琉被他這一下逗笑了,主動湊過去,在他臉頰回吻了一下:“晚安,小練刀師?!?/p>
梅元知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燃的火把,猛地把她抱得緊了些,嘴里嘟囔著“晚安”,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連帶著床頭的長刀,仿佛都染上了幾分暖意。
這一晚,梅元知睡得格外沉,連夢里都在傻笑,大概是夢到自己揮著刀,把孟川和晏燼都打跑了。
知畫臨走前特意來道別,囑咐他們這幾日盡快上元初山辦理入山手續(xù)。
到了半夜,澈琉睡得正沉,忽然被人輕輕搖醒。睜眼一看,晏燼和梅元知正蹲在床邊,眼神亮晶晶的。
“干嘛?”她揉著眼睛,聲音帶著睡意。
“趁孟川那家伙睡得沉,我們先上元初山。”梅元知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點狡黠,“等他醒了,咱們都快到了。”
晏燼也點頭,手里還拎著個小包袱:“早點去能占個好住處,順便……甩開他?!?/p>
澈琉看著兩人一副“密謀得逞”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卻還是被他們半拉半拽地起了身。
臨走前,梅元知拿起紙筆,潦草地寫了張字條,往孟川床頭一放,跟著晏燼拉著澈琉就往門外跑。
天快亮時,孟川猛地驚醒,伸手往旁邊一摸,空的。他心里咯噔一下,轉頭就看到了那張字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孟川,我們先上元初山報名啦,你趕緊跟上,來晚了可沒好位置——梅元知留”。
末尾還被晏燼添了個冷冰冰的“嗯”字。
“這兩個混蛋!”孟川捏著字條,氣得牙癢癢,眼底卻又急又慌,“居然敢拐走六六!”
他連鞋都沒穿好,抓起外衣就往外沖,一邊跑一邊罵:“梅元知!晏燼!你們給我等著,等我追上了,非揍得你們滿地找牙!”
山路上,澈琉被兩人拉著跑,氣喘吁吁:“你們倆……至于嗎?還搞偷襲。”
“怎么不至于?”梅元知跑得飛快,還不忘回頭,“不先走一步,那家伙肯定天天黏著你。”
晏燼沒說話,卻默默加快了腳步,把澈琉的手牽得更緊了些。
晨光透過林葉灑下來,三人的身影在山路上飛奔,身后仿佛還能聽到孟川氣急敗壞的吼聲。澈琉看著身邊兩個少年雀躍的側臉,忽然覺得,這趟元初山之行,怕是不會太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