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趴在床榻上,后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看著澈琉端來的黑漆漆的湯藥,眉頭皺成了疙瘩。
“太苦了,不喝?!彼麆e過臉,像個鬧別扭的孩子。
“良藥苦口?!背毫鹨艘簧祝盗舜?,遞到他嘴邊,“溫了,不燙?!?/p>
孟川不情不愿地張嘴,剛喝了兩口,就被苦得齜牙咧嘴,偏偏澈琉又舀了一大勺遞過來,他沒防備,嗆得咳嗽起來,臉頰都咳紅了。
“慢點喝?!背毫鸱畔峦?,拍著他的背順氣,看著他皺巴巴的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隨即俯身,捏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苦澀的藥汁順著舌尖渡過去,帶著她唇齒間的清香,竟沒那么難咽了。孟川一怔,隨即反手扣住她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直到藥汁咽下去,才依依不舍地松開。
識海里的混沌珠探出頭,賊兮兮地笑:“六六,這招是跟白小純學(xué)的吧?夠溜啊?!?/p>
澈琉沒理它,剛要直起身,就被孟川拉住。他眼神亮晶晶的,帶著點狡黠:“還要喝?!?/p>
“剛不是嫌苦嗎?”
“你喂的不苦?!彼碇睔鈮?,還特意往前湊了湊,唇角帶著點得逞的笑。
澈琉看著他后背的傷,終究沒忍心拒絕,只能端起碗,又喝了一口,低頭吻上去。
一來二去,一碗湯藥竟大半是這樣渡過去的。孟川像是嘗到了甜頭,每次她剛喝下藥,他就迫不及待地湊上來,哪里是在喝藥,分明是借著由頭親近。
澈琉被他吻得臉頰發(fā)燙,耳根都紅了,推了他一把:“差不多就行了,藥都涼了?!?/p>
孟川卻耍賴似的抱住她的腰,把臉埋在她頸窩,悶悶地說:“還沒好,還要喝。”他聲音帶著點剛喝了藥的沙啞,還有點不易察覺的撒嬌。
看著他后背未愈的傷,想著他剛經(jīng)歷的痛苦,澈琉的心軟得一塌糊涂。她嘆了口氣,拿起碗,認(rèn)命地一口一口喂他——用他偏愛的方式。
直到碗見了底,孟川才滿足地松開她,唇角還沾著點藥漬,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澈琉紅著臉擦了擦唇角,瞪了他一眼:“安分點,好好養(yǎng)傷?!?/p>
孟川乖乖點頭,卻趁她轉(zhuǎn)身放碗時,在她臉頰偷了個吻,快得像陣風(fēng)。
“你!”澈琉又氣又笑,卻看到他眼底的狡黠和依賴,終究沒再說什么,只是耳根的紅,久久未褪。
識海里的混沌珠嘖嘖稱奇:“這小子,傷了也不老實,我看是親上癮了吧?”
孟川偷親完就迅速縮回被窩,只露出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像只偷吃到糖的貓。
澈琉轉(zhuǎn)過身時,正撞見他眼底的笑意,臉頰又燙了幾分,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傷還沒好就不老實。”
“嘶——”孟川故意吸了口涼氣,卻笑得更歡了,“誰讓你喂藥的方式太特別,讓人忍不住想多喝幾口。”
“還貧?!背毫饹]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去收拾藥碗,耳根卻紅得厲害。
等她回來,就看到孟川已經(jīng)挪到了床榻內(nèi)側(cè),拍了拍外側(cè)的位置:“你也歇會兒吧,忙了一上午了?!?/p>
澈琉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他身邊躺下。剛沾到被褥,就被他伸手?jǐn)堖M(jìn)懷里,動作輕柔,生怕碰到她似的。
“別動,就讓我抱會兒?!彼穆曇魩еc疲憊,還有點依賴,下巴抵在她發(fā)頂,呼吸拂過她的發(fā)絲。
澈琉沒動,任由他抱著。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平穩(wěn)的心跳,還有身上淡淡的藥味,混合著他獨(dú)有的氣息,讓人莫名安心。
孟川抱了一會兒,忽然低聲說:“六六,謝謝你。”
“謝我什么?”
“謝謝你在我身邊,”他頓了頓,聲音更輕了,“剛才那么痛,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撐不住?!?/p>
澈琉心里軟了軟,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我不是說了嗎,出了事,我擔(dān)著?!?/p>
“嗯。”孟川把她抱得更緊了些,“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hù)你?!?/p>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錯辨的認(rèn)真。澈琉聽著,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yáng)。
兩人就這么靜靜地抱著,陽光透過窗欞照進(jìn)來,落在他們交纏的身影上,暖融融的。孟川漸漸有了睡意,呼吸變得均勻,卻依舊沒松開手。
澈琉看著他沉睡的側(cè)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臉色比剛才好了些。她抬手,輕輕撫平他皺著的眉,心里想著,這傻小子,總算沒白疼。
識海里的混沌珠打了個哈欠:“嘖嘖,這才剛消停一會兒,又膩歪上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覺醒了七色煞,以后倒是能護(hù)著你了?!?/p>
澈琉沒理它,只是往孟川懷里蹭了蹭,閉上眼,也跟著睡著了。
門外,梅元知本來想進(jìn)來看看,看到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還不忘給晏燼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好好歇著。
晏燼看著緊閉的房門,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等澈琉和孟川醒來時,日頭已過了正午。兩人剛走出房門,就見梅元知和晏燼守在廊下,眼神齊刷刷地投過來。
梅元知率先沖上來,手里拎著個食盒:“六六,我給你帶了點心,剛出爐的芙蓉糕,你最愛吃的?!闭f著就往她手里塞,還不忘瞪孟川一眼,“某些人剛養(yǎng)好傷就霸占著人,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姑娘。”
孟川把澈琉往身后拉了拉,沉聲道:“她剛歇下,需要安靜?!?/p>
“我送點心怎么就不安靜了?”梅元知不服氣地頂回去。
晏燼這時走上前,手里端著個精致的白瓷碗,碗里是晶瑩剔透的燕窩粥:“剛醒不宜吃甜膩,喝點粥養(yǎng)養(yǎng)胃?!彼匀坏匕淹脒f到澈琉面前,眼神掃過孟川時,帶著點淡淡的挑釁。
孟川皺眉,剛要說話,就被澈琉按住了手。她接過燕窩粥,又從梅元知手里拿了塊芙蓉糕,笑著說:“都好,謝謝你們?!?/p>
梅元知立刻眉開眼笑:“還是你懂我?!?/p>
晏燼則看著她舀起一勺粥,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早上那點紅腫早已消了,卻總讓他想起禁地里那模糊的聲響,眼神沉了沉。
三人圍著澈琉往廳堂走,一路沒閑著。
梅元知:“下午我?guī)闳ズ笊娇雌俨及??水流特別好看?!?/p>
晏燼:“瀑布濕冷,她剛陪你耗了心神,該去暖閣曬曬太陽?!?/p>
孟川:“我陪她在院子里坐坐就好,不用跑那么遠(yuǎn)。”
“你懂什么,六六就喜歡熱鬧!”
“她更喜歡清靜?!?/p>
“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我比你們更懂她!”
澈琉被夾在中間,聽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zhí),手里的粥都快涼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停下腳步:“誰都別爭了,下午我想自己待著?!?/p>
三人瞬間噤聲,看著她略帶倦意的臉,都蔫了下去。
孟川撓了撓頭,語氣軟下來:“那……我給你煮山楂湯?”
梅元知:“我去給你摘些新鮮的花來插瓶。”
晏燼:“我讓人把暖閣收拾好,你想去隨時可以去?!?/p>
澈琉看著他們瞬間切換的態(tài)度,又氣又笑,最終點了點頭:“都好。”
孟川剛把一碗山楂湯端到澈琉面前,梅元知就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你不能天天霸占六六!我們也要跟她親近!”
晏燼不知何時也站在了門口,抱著胳膊,語氣冷硬:“道理同上?!?/p>
三人在院子里扭打起來,拳頭揮得虎虎生風(fēng),卻都留了分寸,沒真下狠手。孟川護(hù)食似的喊:“六六本來就是跟我最親!”梅元知邊打邊嚷:“憑什么你能抱著她睡,我們不能?”晏燼沒廢話,直接用拳頭說話,招招往孟川擋著的方向落。
最后三人都掛了點彩,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誰也沒贏。還是晏燼先開口,聲音帶著點沙?。骸拜喠鱽怼!?/p>
孟川瞪他:“憑什么聽你的?”
“不然就一直打下去,誰也別想靠近她?!泵吩饋?,揉著被打疼的胳膊,“我覺得行,輪流抱六六睡覺,公平!”
孟川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了頭。
三人進(jìn)屋把這決定告訴澈琉時,她正在喝茶,聞言一口水差點噴出來。看著三個鼻青臉腫卻一臉認(rèn)真的少年,她扶著額,心里默默慶幸——幸好這幾個都沒成年,不然照這架勢,自己的腰怕是要廢了。
“行吧,”她擺擺手,“你們說了算?!?/p>
第一天輪到晏燼。
夜里躺在床榻上,晏燼依舊戴著面具,背對著她,身姿挺得筆直。澈琉看著那截露在面具外的白皙脖頸,忍不住戳了戳:“你為什么天天戴面具?我都見過你的臉了,長得那么好看,藏著干嘛?”
晏燼的身體僵了僵,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面具邊緣投下陰影,沉默不語。
澈琉見他不愿說,也不勉強(qiáng),伸手像摸小動物似的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放軟:“好啦,不想說就不說。戴面具也很帥啊,我家晏晏怎么樣都好看。”
她的指尖帶著暖意,語氣里的親昵像羽毛似的搔過心尖。晏燼猛地轉(zhuǎn)過身,面具下的眼睛亮得驚人。沒等澈琉反應(yīng),他就伸手將她攬進(jìn)懷里,低頭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點小心翼翼的珍視,不像上次那樣帶著狠勁,反而軟得像棉花糖。澈琉被他吻得心頭微顫,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輕輕回應(yīng)。
一吻結(jié)束,晏燼把臉埋在她頸窩,呼吸都帶著點雀躍。剛才的沉默和疏離一掃而空,像得到了糖的孩子,緊緊抱著她不肯松手。
“六六……”他悶聲喚她,聲音里帶著點滿足的喟嘆。
“嗯?”
“沒什么。”他收緊手臂,“睡吧?!?/p>
這一晚,晏燼睡得格外香甜,連呼吸都帶著笑意。澈琉靠在他懷里,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冷冰冰的家伙,也這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