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順著窗欞滲進些許涼意，卻被屋內蒸騰的熱氣熨帖得溫軟。薛苦抬手，指尖拂開她頰邊的碎發(fā)，指腹的薄繭擦過她的唇角，引來一陣輕顫。他沒動，只是低頭看著她，眼底盛著月光，也盛著化不開的濃意。

薛秀從另一側探過身，溫熱的掌心貼上她的后背，緩緩向上，帶著安撫的力道，卻又在靠近肩胛時微微一頓，像是在克制，又像是在試探。澈琉輕輕側過身，恰好撞進兩人之間，發(fā)絲散開，纏上薛苦的手腕，又勾住薛秀的指尖。

“還鬧？”薛苦的聲音低啞，帶著笑意，俯身時，唇瓣擦過她的耳廓，留下一片濕熱。

她沒答，只是抬手，指尖劃過薛秀的下頜線，一路向上，停在他的唇畔。那里還帶著剛才的溫度，燙得她指尖發(fā)麻。薛秀順勢含住她的指尖，輕吮的力道帶著點懲罰的意味，又藏著不易察覺的縱容。

薛苦從身后環(huán)住她，胸膛貼著她的背，彼此的心跳聲在寂靜里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應和著某種韻律。他低頭，在她頸間那片早已斑駁的地方，用鼻尖輕輕蹭著，呼吸灼熱，惹得她微微瑟縮，卻被他抱得更緊。

月光忽而斜斜地照進來，落在交疊的手臂上，映出流暢的線條，分不清是誰的肌膚更顯瑩白。偶爾有低低的喘息溢出，混著窗外的蟲鳴，都變得纏綿起來。薛秀抬手，將她散落的發(fā)絲攏到耳后，指腹不經意間觸到她的耳垂，燙得像顆小石子，落進心湖里，漾開圈圈漣漪。

澈琉微微仰頭，恰好撞上薛苦的目光。那里面沒有了之前的戾氣，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像浸了酒的蜜，甜得發(fā)暈。她笑了，抬手勾住他的脖頸，主動湊近，唇瓣相觸的瞬間，仿佛有電流竄過，酥麻又滾燙。

薛秀在一旁看著，眼底的熱意更盛，卻沒催促，只是靜靜等著，指尖在她的腰側輕輕畫著圈，像在描摹一件稀世的珍寶。

夜還很長，月光在地上投下的影子，時而交疊，時而分開，朦朦朧朧里，只余下彼此的溫度，和那些說不出的、藏在呼吸間的情意。

夜色漸深，孟川才從外面回來。他身形已恢復如常，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黑衣，高馬尾束在腦后，眉眼間褪去了孩童的稚氣，多了幾分少年人的英挺。

他一進客棧就四處張望，看到正在擦桌子的王媽，便走上前問：“王媽，六六去哪了？”

王媽抬眼瞅了他一下，隨即露出一副了然的曖昧笑容，擠眉弄眼道：“哎呦，這又來個野的呀？”

孟川一臉無奈地扶了扶額：“王媽，是我，孟川。”

“哦——是小川川啊，長這么快？”王媽故作驚訝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才揚了揚下巴朝客房的方向努努嘴，“你家六六正忙著呢，在里頭‘打’那倆兄弟呢，這會兒怕是沒空搭理你?！?/p>

孟川聽得一臉懵懂，打？打誰？他眨了眨眼，也沒多問，只是點了點頭：“知道了?！?/p>

說完便找了個桌子坐下，等著澈琉出來，心里卻在琢磨——六六又跟誰起沖突了？回頭得幫她撐腰才行。

客房內的動靜隱約傳來，夾雜著低低的聲響，王媽聽著，臉上的笑容更曖昧了，嘴里還小聲嘀咕：“年輕就是好啊……”

孟川在桌邊坐了沒多久，就見晏燼從樓上下來。他臉上還帶著幾分不自然，看到孟川時愣了一下，隨即走過來坐下。

“你醒了？”孟川挑眉，語氣里帶著點揶揄，“剛才怎么不跟我們打招呼？”

晏燼避開他的目光，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有些事……不方便。”

孟川剛想追問，就聽到客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澈琉走了出來，衣衫依舊整齊，只是頸間的紅痕被發(fā)絲遮了大半，眉眼間帶著點慵懶的笑意。

“六六！”孟川立刻站起來，“你沒事吧？王媽說你在……”

“在忙?！背毫鸫驍嗨?，走到他身邊坐下，順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解決了點小事?！?/p>

話音剛落，薛苦和薛秀也跟著走了出來。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頸間卻都多了幾道新鮮的紅痕，與澈琉頸間的隱約呼應，看得孟川和晏燼都皺起了眉。

王媽端著一盤剛切好的水果過來，笑瞇瞇地說：“喲，都忙完啦？快來吃點水果歇歇?！?/p>

薛苦瞪了她一眼，沒說話。薛秀則別過臉，耳根悄悄泛紅。

澈琉拿起一塊蘋果遞到孟川嘴邊，又給晏燼也遞了一塊，像是沒看到那兩人的不自在，語氣輕松：“接下來，該說說安海王的事了吧？”

薛苦和薛秀聽到“安海王”三個字，臉色同時一變。薛苦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們?yōu)槭裁匆リ虪a？”澈琉靠在椅背上，指尖轉著蘋果，“還有，安海王到底想做什么？”

屋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仿佛藏著無數秘密。

薛苦和薛秀對視一眼，薛秀先開了口，語氣帶著點倔強：“安海王加入了妖族，我們是他的兒子，自然要跟著效仿?！?/p>

“哦？”澈琉挑眉，“你們親眼看到他加入了？”

兩人頓時語塞，薛苦抿了抿唇：“雖沒親眼見，但消息不會錯?！?/p>

澈琉沒再追問，指尖輕輕敲著桌面。她早就察覺到這兩人身上有淡淡的妖族氣息，雖不濃郁，卻真實存在。說起來，這兄弟倆也算是難得的“蛇蝎美人”，皮囊出眾，可惜心思不正。

不過……看在長得不錯的份上，留著暖床似乎也不錯。

她暗中對混沌珠道：“把他們身上的妖氣吸了?！?/p>

混沌珠在識海里應了一聲，一道微不可查的氣流悄然涌出，纏繞上薛苦和薛秀。兩人只覺渾身一輕，那些莫名的煩躁和戾氣瞬間消散，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你們……”薛苦愣了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總覺得哪里不一樣了。

薛秀也皺起眉，剛才對澈琉那股莫名的沖動消失了，只剩下清晰的記憶——他們剛才可是對這女人行了不軌之事！

兩人都有些懵，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恢復了正常，更不明白澈琉為何不追究，反而幫了他們。

澈琉看著他們茫然的樣子，笑了笑：“現在清醒了？”

薛苦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薛秀更是別過臉，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愧疚。

孟川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六六，這到底怎么回事？”

“沒什么?！背毫鹋牧伺乃募?，看向薛苦和薛秀，“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安海王到底在哪？他和妖族，到底是什么關系？”

兩人對視一眼，終于收起了之前的防備。薛苦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安海王……確實和妖族有接觸，但我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加入了。我們被妖氣影響，才會做那些糊涂事……”

看來，這背后的水，比想象中還要深。澈琉端起茶杯，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想找到安海王，怕是沒那么容易。

“不要相信他們。”晏燼忽然開口，聲音冷冽，“我這兩位哥哥，最是擅長偽裝，蛇蝎心腸，從前做過的陰狠事可不少?！?/p>

孟川也跟著點頭，附和道：“對，剛才在客棧里他們還想對六六動手腳，肯定沒安好心?！?/p>

澈琉沒說話，心里卻明鏡似的——這兩人會做出那些事，說是被妖氣影響，倒不如說是本性里的貪婪和欲望被放大了。所謂的“妖氣”，不過是給了他們放縱的借口罷了。

王媽在一旁看著，見氣氛又僵了起來，連忙打圓場：“哎呀，年輕人嘛，一時糊涂難免的。再說這兩位公子長得這么俊，看著也不像壞人呀，六六你說是不是？”

澈琉抬眸，看了看薛苦和薛秀。兩人臉上還帶著幾分不自在，聽到王媽的話，又傲嬌地揚起了下巴。她忍不住笑了笑，點了點頭：“王媽說得是，暫且先信他們這一次。”

薛苦和薛秀聽到這話，卻沒露出感激的神色，反而同時“哼”了一聲，像是在別扭——既不想領這份情，又暗自松了口氣。

晏燼皺著眉還想說什么，卻被澈琉用眼神制止了。她知道晏燼的顧慮，但眼下與其僵持，不如先順著他們，看看能從這兄弟倆嘴里套出多少實話。

夜色漸深，客棧里的燭火搖曳，映著眾人各異的神色。一場無聲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