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鈴聲刺破暮色時，林小滿還盯著課桌肚里的銀杏書簽發(fā)呆。夜光石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藍光，像把細碎的星光藏進了葉片紋路里。她想起白天陸沉耳尖的紅暈，臉頰也跟著發(fā)燙，慌忙掏出作業(yè)本假裝做題。

"小滿，天文社的學長找你。"前排同學的提醒讓她手一抖，紅筆在本子上劃出長長的墨痕。教室后門站著個穿藏青色衛(wèi)衣的男生，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手里捧著個精致的禮盒。

"我是天文社社長陳敘白。"男生微笑著遞過禮盒，"今天在觀景臺看你對星圖很感興趣，這是新出的星空投影燈。"

林小滿漲紅著臉推拒："不行，太貴重了......"話音未落，教室突然陷入黑暗。停電的驚呼中，她感覺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將冰涼的投影燈塞進掌心。

"收下吧，希望它能照亮你的夜晚。"陳敘白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溫柔。應(yīng)急燈亮起的瞬間，林小滿看見陸沉站在教室門口，懷里抱著相機，臉色比平時更蒼白。

第二天攝影社活動，林小滿攥著投影燈想歸還，卻發(fā)現(xiàn)器材室里只有陸沉一人。少年正專注地調(diào)試相機，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把燈放在桌上吧。"

"那個......"林小滿剛開口，陸沉突然將顯示屏轉(zhuǎn)向她。畫面里，昨天她與陳敘白在教室門口的互動被完整記錄下來，尤其是對方握住她手的瞬間，在取景框里顯得格外刺眼。

"你拍這個做什么？"林小滿的聲音不自覺拔高。

"社團活動素材。"陸沉低頭整理鏡頭，喉結(jié)在蒼白的皮膚下滾動，"陳學長很照顧你，不是嗎？"

這句話像根刺扎進心里。林小滿想起昨天陳敘白幫她擋下掉落的三腳架，在她被露水打濕鞋襪時脫下自己的外套鋪在長椅上。這些溫柔與陸沉笨拙的關(guān)心截然不同，卻讓她莫名煩躁。

"和你沒關(guān)系。"她賭氣般將投影燈重重放在桌上，轉(zhuǎn)身時撞翻了旁邊的膠卷盒。五彩的膠卷滾落在地，林小滿蹲下身撿拾，突然發(fā)現(xiàn)每張底片上都是自己的側(cè)影——圖書館窗邊翻書的樣子，體育課上系鞋帶的瞬間，甚至是昨天在觀景臺仰頭看銀杏的模樣。

"你......"她震驚地抬頭，正撞進陸沉慌亂的眼神。少年手忙腳亂地收拾膠卷，指節(jié)泛白："只是練習拍攝......"

"騙人！"林小滿突然眼眶發(fā)燙，"你明明......"話沒說完，器材室的門被猛地推開。蘇晴舉著手機沖進來，屏幕上赫然是學校論壇的新帖——《驚！攝影社社長竟偷拍女生》，配圖正是陸沉調(diào)試相機的畫面。

"我就說總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的陳敘白冷笑一聲，"陸沉，私自拍攝未經(jīng)他人同意的照片，這違反校規(guī)吧？"

陸沉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沉默著將膠卷塞進口袋。林小滿看著他倔強的側(cè)臉，突然想起那枚藏著星光的書簽。她抓起投影燈塞進陳敘白懷里："這些照片是我同意拍的！"

全場寂靜。蘇晴瞪大眼睛，陳敘白臉色陰沉，而陸沉震驚地望著她。林小滿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卻還是鼓起勇氣說："我們在準備聯(lián)合攝影展，主題是......是《暗戀》。"

這句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千層浪。陳敘白冷哼一聲摔門而去，蘇晴湊過來擠眉弄眼："行啊小滿，深藏不露！"

等人都走光后，陸沉終于開口："為什么......"

"因為......"林小滿撿起腳邊的銀杏書簽，"你送我的禮物里，也藏著不敢說出口的話，不是嗎？"

窗外的夕陽恰好穿透云層，將少年耳尖的紅色染得更加濃烈。陸沉從口袋里摸出張照片遞過來——畫面中，林小滿蹲在銀杏樹下系鞋帶，一片金黃的葉子正要落在她發(fā)頂。

"其實第一次在走廊遇見你時，"他的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什么，"我就想把你寫進我的取景框里。"

暮色漸濃，器材室里的膠卷在余暉中泛著柔和的光。林小滿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暗涌的心事，就像等待顯影的底片，終將在某個恰到好處的時刻，顯露出最動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