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閣內,藥香彌漫,慕容林致凝神靜氣,手中銀針刺入沈珍珠的穴位,驅散體內積存的寒濕毒素。
珍珠額角滲出細密汗珠,臉色雖仍蒼白,但眉宇間的郁結之氣似乎舒緩了些許。
施針完畢,慕容林致一邊收拾針囊,走出門,看向李俶緩聲道:“殿下,珍珠妹妹體內的藥毒非一日之寒,需徐徐圖之?!?/p>
李俶本不想來,但慕容林致是獨孤清墨名義上的世子妃,他不可能一點禮貌不懂。
李俶聞言,目光微動,落在閉目調息的沈珍珠身上,心中了然。
李俶有些無奈,這個沈珍珠天天給他找事情做,但還是開口,“有什么快一些的方法嗎?”
“的確有…溫泉,”慕容林致答道,“選取水質上佳的溫泉浸泡,借助其天然熱力與礦物效能,通行氣血,溫煦經(jīng)脈,可事半功倍,加速余毒排出?!?/p>
侍立在一旁的紅蕊眼睛一亮,連忙插話道,“殿下,奴婢想起來了!李太白先生在那城外的山間居所附近,就有一處極好的溫泉!先生曾贊其水滑如脂,熱氣氤氳,是難得的養(yǎng)生之所!而且那里僻靜,少人打擾,最適合小姐靜養(yǎng)了!”
誰讓你插嘴了…李俶嘆口氣,罷了。
李白與沈珍珠有師徒之誼,其居所確實是個安全又合適的去處。
李俶過了會開口,“既如此,事不宜遲。來人,即刻備好車馬,調派可靠護衛(wèi),送沈孺人前往李太白先生山間居所靜養(yǎng)。一應用度,務必周全。”
很快,馬車準備妥當。沈珍珠在紅蕊和素瓷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她看向李俶,嘴唇微動,最終卻只化作一句低低的,“多謝殿下?!?/p>
李俶站在府門前,看著馬車緩緩駛離,消失在長街盡頭。他面容依舊平靜,無人能窺見他心中所思。
山間空氣清冽,溪流潺潺。沈珍珠一身素衣,立于河畔青石之上,與師父李白臨水對詩。
此處的寧靜與自由讓她蒼白的面容恢復了幾分生氣,眼眸中也重新有了光彩。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打破了山林的靜謐。
“珍珠!”
李婼的聲音帶著找到目標的興奮,她拉著臉色陰沉的安慶緒,出現(xiàn)在了河岸另一邊。
李婼和沈珍珠年齡相仿,她常去王府,一來二去也就熟絡了。
至于為什么來,那是安慶緒打聽到沈珍珠在李白這里養(yǎng)病,故意和李婼說自己想來拜見李白。
不然沒有李婼的帶領,廣平王府保護沈珍珠的護衛(wèi),可不會讓他這么容易進來。
珍珠和李白聞聲望去,皆是一怔。珍珠看到李婼尚可理解,但見到她身旁的安慶緒,眉頭不禁微蹙。
安慶緒的目光纏在了沈珍珠身上,那其中的偏執(zhí),讓人不免害怕。
現(xiàn)場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
李白是何等人物?詩酒縱橫半生,最是洞悉人心。
他目光在珍珠、安慶緒以及李婼身上一轉,哈哈一笑,將手中酒壺塞給身旁的李婼。
“小丫頭,來得正好!老夫這壺酒差點沒了滋味,走,陪我去那邊亭子里找找新的靈感!”
河畔,只剩下沈珍珠與安慶緒,隔著不遠的距離,相對無言。流水聲顯得格外清晰。
最終還是安慶緒先動了,他走到河邊,與珍珠并肩而立,卻望著奔流的河水,并未看她。他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笛,橫于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