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燈昨晚忘了關,昏黃的光線下,凝結在玻璃窗上的冰花像幅破碎的畫。張桂源直起身時后腰傳來針扎似的疼,廉價的折疊床在他身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地上鐵鍋里的白粥結著層灰白的皮,是前天剩下的。
"醒了?"他推開門,看見張桂月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坐在床邊,校服褲子膝蓋處磨出的毛邊粘著塊干硬的泥漬。女孩飛快地把什么東西塞進枕頭底下,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泛著青白。
"哥。"她低頭去系鞋帶,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張桂源沒說話,徑直走過去掀開枕頭。幾張皺巴巴的紙滑出來,最上面是張被血漬浸透一半的申請表,"市重點中學保送推薦"幾個字被撕扯得搖搖欲墜。他的呼吸驟然停住,手指捏著紙角微微顫抖。"怎么回事?"他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指腹擦過那片暗紅血漬。張桂月肩膀猛地一縮,鞋帶在指間纏成死結,"我...我不小心摔的。"窗外北風撞在玻璃上,冰花簌簌往下掉渣。張桂源捏著申請表的手越收越緊,指節(jié)泛白,"摔能把保送表摔成這樣?"女孩突然站起來,膝蓋撞得床板咚咚響,"說了沒事!"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木棍,上面還沾著暗紅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