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燭火映著金磚，暖光裹著幾分輕松。漆言聽完劉昭月的話，指尖捏著茶盞沿兒，忍不住笑出了聲，眼角彎成月牙：“倒是沒瞧出來，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臉皮竟比宮墻還厚?！?/p>

劉昭月當即揮了兩下拳頭，指節(jié)輕輕叩了叩桌案：“可不是！真當新朝初立，就能渾水摸魚討好處？”

沈棠在旁捧著雪團點頭，聲音溫卻亮：“昭月這話在理，這種風氣若不壓下去，往后阿貓阿狗都敢湊上來攀附?！?/p>

笑聲稍歇，漆言指尖的動作慢了下來，目光掃過殿外沉沉夜色，語氣添了幾分凝重：“何止是攀附。你們沒留意？前幾日奏事的幾位大臣，要么把差事往旁人身上推，要么拿些模棱兩可的話搪塞，戶部報上來的賬冊，更是錯漏了好幾處?！?/p>

劉昭月收了笑意，眉頭微蹙：“那明日可得好好問問他們！”

“自然要問?！逼嵫灾讣庠诓璞K上輕輕一敲，眼底閃過一絲早已知曉的清明，“其實當年父皇在世時，這些人敷衍塞責、暗中徇私的毛病，我便瞧出來了。只是那時我身份不便，多說無益，如今……該整治了?！逼嵫栽捯魟偮?，沈棠便放下雪團，起身走到他身側，指尖輕輕拂過他蹙著的眉峰，動作溫柔卻帶著篤定：“如今你是皇上，想整治便整治，我陪著你?！彼鬼粗直成媳┢鸬募毥睿盅a充道，“那些大臣揣著明白裝糊涂，早該敲打了，總不能讓他們把父皇留下的基業(yè)，慢慢蛀空?！?/p>

漆言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微涼的指尖，目光軟了幾分，卻仍帶著帝王的果決：“我打算明日早朝，先拿戶部那本錯漏的賬冊開刀。王尚書總說‘老眼昏花’，我倒要看看，是真昏花，還是故意把朝廷的銀子，往自家口袋里挪?！?/p>

“好！”劉昭月聽得眼睛發(fā)亮，猛地一拍桌，茶盞都震得叮當作響，“就該這么辦！上次我去戶部遞東西，還瞧見王尚書家的管家，抱著幾匹上等云錦往外走，指不定就是用的公款！”她說著又揮了揮拳頭，語氣帶著幾分憤憤，“到時候要是他狡辯，皇上你盡管問，我能把那日瞧見的細節(jié)，一五一十說清楚！”

沈棠聞言，輕輕頷首，順著劉昭月的話補充：“昭月記心細，有她佐證再好不過。不過明日早朝人多，你也別太急躁，免得落了‘后宮干政’的話柄。”她轉頭看向漆言，眼神里滿是考量，“咱們還得提前讓人去查戶部的底賬，拿到實打實的證據，才能讓王尚書無話可說。”

漆言握著沈棠的手緊了緊，點頭應道：“我已經讓暗衛(wèi)去查了，今晚就能有結果?！彼а劭聪騽⒄言拢侄诘?，“明日你在殿外候著就好，真要對質，我會傳你進來。你性子急，別在朝會上跟老臣嗆起來，反倒讓他們抓了話柄?！?/p>

劉昭月撇撇嘴，卻還是乖乖應了：“知道啦，我聽你們的。反正只要能治住那些貪官，讓我怎么等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