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頂拍賣行的水晶燈晃得人眼睛疼,那些切割精美的玻璃片把光線拆成一把把小冰刀,扎得皮膚發(fā)冷。我攏了攏身上的紅色魚尾裙,裙子是保鏢連夜送來的,銀線繡的鳳凰暗紋趴在腰側(cè),隨著走路的動作微微顫動,像隨時要展翅飛走。
"岳小姐今天真是艷壓全場。"旁邊有人端著香檳杯湊過來,是以前追過我的一個富二代,眼神在我胸口溜來溜去。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腦子里全是陳默那句"情絲蠱需要雙方精血才能完全覺醒"。指尖無意識劃過唇角,那里還殘留著陳默牙齒咬破的痛感。郭城宇昨晚到底來了沒有?如果來的只是留下幾道指痕,未免也太客氣了。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咯噔咯噔響。整個宴會廳鬧哄哄的,舉杯聲、談笑聲、珠寶碰撞聲混在一起,可我卻覺得像個真空玻璃罩,所有人都隔著層看不見的東西。那些笑容可掬的臉皮下,個個都藏著算計和警惕,跟我前世在云之羽世界見過的蠱師聚會沒什么兩樣。
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心頭一緊,情絲蠱卻毫無反應(yīng),看來不是郭城宇。轉(zhuǎn)身一看,吳所謂那張油膩的臉湊得很近,酒氣噴了我一臉。
"岳悅,躲什么呢?"他捏著我的手腕不放,力道大得嚇人,"玩失蹤很好玩?還是跟那個姓陳的警察玩得太高興,忘了還有我這個人?"
我甩開他的手后退一步,嫌惡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被碰到的地方:"吳大少爺,我們早就分手了。麻煩你放尊重點。"
"分手?"吳所謂笑起來,掏出手機在我眼前晃了晃,屏幕上是張照片——我在醫(yī)院抓著陳默胳膊的畫面,角度刁鉆得像是故意拍的,"這是什么?新歡?岳悅我可提醒你,姓陳的不是什么好人,你跟著他只有吃虧的份。"
我盯著照片心里咯噔一下。這家伙什么時候偷拍的?當時情況緊急沒注意周圍,居然被他鉆了空子。
"關(guān)你屁事。"我壓下心里的火,臉上堆起假笑,"我跟誰玩是我的自由,吳大少爺這么閑,不如回家數(shù)數(shù)自己有多少個前女友。"
"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吳所謂臉色一變,伸手就要抓我頭發(fā),"岳悅我告訴你,要么乖乖跟我復(fù)合,要么就等著這張照片傳遍朋友圈!你爸爸剛拿下的城南項目,要是被爆出女兒跟警察不清不楚,你猜合作方會不會變卦?"
我側(cè)身躲開,裙子下擺掃過旁邊的香檳塔,玻璃杯叮叮當當作響。周圍有人看過來,指指點點。以前我肯定會覺得難堪,現(xiàn)在只覺得煩躁。這蠢貨還真以為拿張照片就能威脅我?重生回來這么久,我早不是那個會被這種小把戲嚇住的岳悅了。
"吳所謂,"我湊近他,聲音壓低卻帶著冰碴子,"你知道我前幾天在哪嗎?倉庫,就是城郊那個廢棄的食品倉庫。我親眼看見有人被活活打死,腦漿濺了一地。你說要是我把你偷稅漏稅的證據(jù)寄給警察,你爸爸會不會花錢保你出來?"
吳所謂的臉瞬間白了。他知道我家什么背景,也知道我說到做到。以前為了追池騁,我連潑硫酸的事都做得出來,更別說舉報他這點小事。
"你..."他手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
我正想再刺激他幾句,背后突然傳來一股力量,把我往前一推。吳所謂嚇得后退兩步,我卻撞進一個硬邦邦的懷里。淡淡的松木香氣混著血腥味鉆進鼻子,丹田里的情絲蠱突然像被扔進了滾燙的油鍋,劇烈翻騰起來。
疼!鉆心的疼!比上次在倉庫爆炸時還疼!
我強忍著沒叫出聲,指甲掐進了前面人的胳膊。那人悶哼一聲,伸手扶住我的腰。他的手掌滾燙,隔著薄薄的裙料燙得我皮膚發(fā)麻。
"小心。"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冷淡又帶著點嘲諷。我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睛里。郭城宇穿著件黑色西裝,領(lǐng)帶打得一絲不茍,只是臉色比平時更白,嘴唇也沒什么血色。他嘴角的疤痕好像淡了點,卻依然在笑起來的時候顯得邪氣。
情絲蠱還在鬧騰,丹田里像是有只手在攪動。我死死盯著他,腦子里一片空白。真的是他!他沒死!
郭城宇的目光落在我腰側(cè)的鳳凰刺繡上,瞳孔突然縮了一下。那眼神太復(fù)雜,驚訝、憤怒、懷念...還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緒,像團亂麻纏在一起。
"郭..."我剛開口,他突然松開手后退一步,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
"走路看著點。"他轉(zhuǎn)過身就要走,右手卻不經(jīng)意地從我臉邊擦過。指尖冰涼,帶著黏糊糊的觸感。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唇角,低頭一看,指尖上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血。
郭城宇的右手食指上包著創(chuàng)可貼,邊緣滲著血漬,剛才他就是故意用受傷的手指蹭過我的臉!
"站住!"我追上去想抓住他,手腕卻被另一個人拉住。
"離他遠點。"陳默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低沉得像在喉嚨里滾了一圈。
我猛地回頭,陳默穿著件深灰色西裝站在那,領(lǐng)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跟周圍一絲不茍的賓客格格不入。他離我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的咖啡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你怎么在這?"我甩開他的手,警惕地看著他,"跟蹤我?"
陳默沒回答,目光越過我肩膀看向郭城宇離開的方向,眉頭皺得死緊。"他很危險。"
"危險?"我笑起來,指尖又摸了摸唇角的血漬,情絲蠱的灼痛已經(jīng)慢慢退去,換成一種奇怪的癢意,"難道你就不危險?陳大警官,你腰間掛的是什么?"
剛才轉(zhuǎn)身的時候,我清清楚楚看見他敞開的西裝外套里,腰間掛著半塊玉佩——跟郭城宇那塊鳳凰佩碎片一模一樣的材質(zhì),只是圖案不一樣。
陳默的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地扣上西裝扣子。"不該問的別問。"
"現(xiàn)在是我問你!"我上前一步,幾乎貼到他身上,"你跟郭城宇到底什么關(guān)系?你們都有鳳凰佩碎片,是不是一伙的?他明明沒死,你們?yōu)槭裁打_我?"
周圍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陳默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角落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骨頭捏碎。"岳悅,別鬧了。今晚不安全,馬上離開這里。"
"我不!"我掙開他的手,"我來這就是為了找郭城宇,他既然出現(xiàn)了,我就不可能走。"
陳默盯著我看了半天,眼神復(fù)雜得厲害。"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這句話像根刺扎進心里。喜歡?我怎么可能喜歡郭城宇?我接近他不過是為了完成對那個老虔婆的承諾,不過是想證明情絲蠱的威力,不過是...
情絲蠱突然在丹田里輕輕震顫了一下,帶著點甜意。
我心頭一顫,不敢再想下去。
陳默嘆了口氣,伸手想碰我的臉,又在半空中停住。"小心今晚的拍賣品。無論發(fā)生什么,別碰最后那件東西。"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我靠在墻上,胸口還在起伏。陳默說得莫名其妙,郭城宇的舉動也詭異得很。為什么要用流血的手指碰我?是警告還是什么信號?
指尖又摸到唇角的血漬,粘稠的,帶著點鐵銹味。我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放進嘴里,輕輕舔了一下。
轟!
情絲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瞬間在丹田里炸開!溫暖的熱浪從丹田涌向四肢百骸,比任何時候都要舒服,像是泡在溫水里,每個毛孔都在呼吸。這感覺...跟陳默說的"雙方精血才能完全覺醒"一模一樣!
郭城宇的血...真的能讓情絲蠱覺醒?
我震驚地看著指尖殘留的血漬,心臟狂跳起來。難道那場爆炸后,在醫(yī)院里對我做了什么的人...真的是郭城宇?左腕那三道指痕,床頭柜抽屜上的血跡...所有線索都串了起來。
窗外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我連忙跑到窗邊,看見郭城宇站在停車場的陰影里,手里拿著杯紅酒,正仰頭看著我的方向。察覺到我的目光,他舉起酒杯遙遙敬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嘲諷又神秘的笑。
燈光照在他臉上,我清楚地看見他右手食指上的創(chuàng)可貼已經(jīng)被血浸透,紅得刺眼。
我握緊手指,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郭城宇,你到底想干什么?引我來拍賣會,故意留下血跡,你是在試探我,還是在向我傳遞什么信息?
情絲蠱在丹田里歡快地跳動著,像是在回應(yīng)某個遙遠的呼喚。我看著掌心那抹已經(jīng)干涸的暗紅血跡,突然笑了。
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戲,我都奉陪到底。情絲蠱需要雙方精血才能覺醒,昨晚你欠我的,今晚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拍賣廳里響起了清脆的鈴聲,拍賣會要開始了。我理了理頭發(fā),擦掉唇角的血跡,轉(zhuǎn)身走向主會場。紅色的魚尾裙在燈光下流光溢彩,腰側(cè)的鳳凰刺繡仿佛真的活了過來。
郭城宇,陳默,Snake組織...還有那塊神秘的鳳凰佩碎片。今晚的云頂拍賣行,注定不會平靜。
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前面的拍賣臺上已經(jīng)擺好了第一件拍品。周圍的人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拍賣師清脆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
我沒有看那些珠寶玉器,目光一直在人群中逡巡。郭城宇肯定還在附近,他像條毒蛇,躲在暗處等著給我致命一擊。
情絲蠱突然又是一陣灼熱,這次比剛才更強烈。我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入口處,心臟漏跳了一拍。
郭城宇正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個銀白色的請柬,目光直直地看向我這邊。他的嘴角噙著笑,左手插在褲袋里,右手...食指上的創(chuàng)可貼已經(jīng)不見了,露出一道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