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嬤嬤來不過是給女孩兒們提點(diǎn)一下頂層貴族與盛家這種中層宦官人家的禮數(shù)迥異罷了，講白了，就是個速成班。

一個月的課上完，盛老太太和王若弗帶著三個蘭送別孔嬤嬤。

臨別時孔嬤嬤微笑道:“你們也太客氣了，送了我這么多東西?！? 王若弗可是送了好幾個箱籠充作束脩。

王氏表示:“日后若有人問起我家女兒，還請嬤嬤多多美言幾句?！?她也知道如蘭性格品行不算是多好，頗有多給錢買個好名聲的意思。

不料孔嬤嬤笑著推辭:“大娘子愛女心切老身明白，不過我看大可不必，俗話說路遙知馬力，脾性做派日子久了京城自有口碑，不必老身說三道四的。”

這句話翻譯直白些就是，她不會為了錢財給如蘭擔(dān)保砸了自己的口碑，但也不會對外評價盛家?guī)讉€女兒的好與不好。

見王若弗難掩失望之色，于是孔嬤嬤又加了句：“大娘子帶的大閨女啊，在忠勤伯府人人稱贊，您就不必?fù)?dān)心余下幾個姑娘的前程了?！?/p>

王若弗一聽她夸華蘭，不用滿臉的笑容。

墨蘭心道:大娘子明知道華蘭在袁家吃了多少苦聽了這話還能覺得是好話，能真心笑的出來也確實挺難得的。

孔嬤嬤走后沒多久，秋舉的結(jié)果便傳回來了。

盛紘得知長柏長楓都榜上有名，心中頓時踏實了許多，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已經(jīng)完成補(bǔ)習(xí)的三個女兒身上。

不過是十幾日不見，女兒們都已換上少女的裝扮，讓他有些恍惚。

墨蘭梳著精致的小流云髻，插著珊瑚綠松石蜜蠟珠花，戴著白玉蘭花耳環(huán)，身穿秋香綠繡長枝花卉的薄鍛紗衫，整個人宛如一朵嫩生生的綠玉蘭。

如蘭頭頂挽著兩個圓圓的蝴蝶鬏，配上一對紅珊瑚珠鑲金絲纏枝發(fā)環(huán)，淺黃色素白襦裙搭著素白繡花褙子，再點(diǎn)綴上好的珍珠耳環(huán)，顯得格外靈動。

明蘭則身穿粉色芙蓉花裙裝，頭戴銀色花蝶小簪與配套耳環(huán)，雖額間碎發(fā)未除略顯稚氣，卻也早已亭亭玉立。

想著兒女各有風(fēng)采，盛紘心生欣慰，對王若弗囑咐道: “明日請錦繡坊送些衣料給家里幾個姑娘多添幾身衣裳，再打幾套首飾。姑娘們也都識了禮，也該帶她們學(xué)學(xué)交際應(yīng)酬之事了?！?/p>

盛家姑娘們平日月例銀子二兩，每季三身新衣，每年一套新首飾，只是明面上的定例。如蘭有王若弗資助，墨蘭靠林噙霜，明蘭則由盛老太太額外添置，總之平日里哪個都過得不差。

今天他難得這般高興，也讓幾個姑娘跟著開心一下。都是愛俏的年紀(jì)，衣裳首飾是怎么也不嫌多的。

錦繡坊和翠寶閣平日里沒少給高門富戶提供上門服務(wù)，他們不管到了誰家向來都只售商品，從不觀是非，口碑一直很好。

見人將衣料首飾放置好后，如蘭率先起身，徑直走向了最昂貴的那匹金絲牡丹團(tuán)花云錦。

王若弗微微頓了頓，盛紘注重官聲，平日里并不許女眷太過隆重的打扮。故而后院哪怕年節(jié)收到的華貴之物，也大多在自己屋里私下賞玩后壓箱底，很少帶到明面上招搖。

但她又一想最近是兒子考中舉人是個大喜事，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指了指另一匹水紅色綢子：“這顏色正得很，繡上寶花紋也不錯。”她轉(zhuǎn)頭看向墨蘭和明蘭，“你們也去看看吧，要是不滿意，我再給你們尋更好的。”

墨蘭也早就看好了，指了指道:“這兩匹瑩白和丁香色的就極好?！?/p>

曾經(jīng)她也喜歡買最貴的挑最鮮艷的，但后來過得并不怎么如意慢慢喜好也變了。

后面通過給六個女兒安排打扮，她才發(fā)現(xiàn)姑娘們只要五官不是很差好好打扮都能變得漂亮，但想從一群漂亮姑娘里脫穎而出，讓人過目難忘的最好方法還是以氣質(zhì)取勝。

氣質(zhì)有天生的也有后天培養(yǎng)的，而她身上兩者兼有，并且還是有點(diǎn)貴婦圈里稀缺的書卷氣。只是她早年并未察覺這些，還因涵養(yǎng)功夫不到位，嬌柔造作樣的姿態(tài)折損了自己的長處。

如今自己再次開始來到最好的年華，不需要爭最貴的最好的，而是要選最適合自己的。

“一匹嬌柔，一匹淡雅很合適。”王若弗示意人將綢緞收好，送到林棲閣。

“母親，孔雀藍(lán)那匹我也喜歡！”如蘭見明蘭選完后，嘟起嘴跑到王若弗身邊拉住衣袖撒嬌道。 但她并非真的喜歡，只是習(xí)慣性地看庶出姐妹不順眼，非要找個由頭讓人不自在罷了。

王若弗瞪了她一眼，拍開她的手斥道：“你做姐姐的還想著搶妹妹的東西？平日里少過你了嗎？”

如蘭已經(jīng)挑了最好的，再鬧就過分了。

“五姐姐若是喜歡，我可以重新選別的?！泵魈m側(cè)著小臉，笑容甜美，一副隨和模樣。

如蘭冷哼一聲：“誰稀罕！”說罷扭過身子，氣呼呼地不理人了。

這一鬧騰，王若弗只能帶著墨蘭如蘭又草草挑了幾樣便結(jié)束了。丟人也應(yīng)該關(guān)起門在自家院子里丟，織錦坊和翠珍閣的人只是嘴管的嚴(yán)，但人家畢竟是瞎子聾子啞巴。

林噙霜聽聞墨蘭早早回來的原委，眉梢輕揚(yáng)道:“如蘭挑走最好的你不就吃虧了？”

墨蘭眨眨眼，淺聲道：“正好呢，父親會覺得我懂事，私下補(bǔ)給我而且會挑好的補(bǔ)?！?/p>

果然晚間盛紘又讓人送來兩匹云錦和一支琉璃桃花釵。

云錦自然是好的，林噙霜又仔細(xì)看了看琉璃釵，做工非常的精細(xì)，大概估算了一下價值后，她稱贊道:”還是我的墨兒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