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覺得自己有些打算也該和林噙霜說明白了。

”小娘，其實我并不想和如蘭明蘭比，我真正想比的人是哥哥?！?/p>

”你哥哥?！傲粥咚唤?“你們是親兄妹哪還用比？他是哥哥你是妹妹自然該是他讓著你護(hù)著你，還是你看上他什么東西不好說，那我替你去要?！?/p>

墨蘭問道:”小娘，你有沒有想過倘若當(dāng)初你與父親相識在他成婚之前，你說他會娶你為妻還是照樣選擇娶大娘子？”

“讓你父親再選一百次他還是會娶大娘子，誰她有個配享太廟的父親?！绷粥咚獩]有半點猶豫說道:“你父親這么多年官場順?biāo)?，從未被上司欺壓刁難，官場上人來人往也多有體面。除了你父親自己爭氣，會做人，另外還有王家的面子?！?/p>

“所以男人在娶妻時大多是利益大于情感的。”墨蘭下了結(jié)論:”對于和父親官職差不多或者想攀附盛家的人來說，娶我遠(yuǎn)不如娶如蘭收益大。而我想嫁進(jìn)高門第的人家也得讓人看到我的價值，不然他們就算打算低娶甚至選了咱們家，也未必看上的會是我?！?/p>

林噙霜呆了呆:“可這和你哥哥有什么關(guān)系？”

墨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一個不相干的話題:”有句話叫龍生龍鳳生鳳，雖然并沒有什么依據(jù)，但人們總是下意識的覺得長的好的人生的孩子也漂亮，聰明的人生的孩子也很聰明?！?/p>

林噙霜隱隱明白了:“所以你想讓人覺得你很聰明，至少比你哥哥強(qiáng)。誰要是娶了你，將來……”

墨蘭認(rèn)真說道:“小娘，哥哥確實是一個很合適給外人看的的參照。但卻不是我想讓人覺得而是這些年我確實比哥哥的功課做的好?？伤悄凶幽芸伎婆e，所以他的文章能換取功名。而我是女子，我的文章寫的再好也不過是父親和莊學(xué)究口中的一個不錯，然后便被放置一旁，頂多再產(chǎn)生些可惜我不是男子的想法?！?/p>

林噙霜不由的想:確實好不公平。

兩個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了，這些年墨蘭下課回來大多都是第一時間完成功課然后溫書直到深夜，沒有一日懈怠過。而長楓不是沒用心學(xué)，也不是沒吃過苦用過功。但確實是像墨蘭說的長楓的付出已經(jīng)在世俗體系里得到了回報，而墨蘭……她的付出也不該白費(fèi)。

對于兩個兒子的成績，盛紘是非常滿意。 長柏哥哥考了第五名，成績很是不錯。長楓雖然名次靠后，但考慮他年紀(jì)比長柏要小，也很不錯。

他對兩個兒子未來的期許很高，覺得如今只是起步所以并沒有大肆慶祝。 不過他最近就連上朝都很是高興，看看中樞侍郎想起他那斗雞走狗敗家子，再看看御史中丞，想起他那尋花問柳豬頭崽，心里真是舒暢極了。

倒是王若弗被她姐姐康王氏鼓動的生出了結(jié)親的意思，她話語里剛剛露出苗頭便盛紘一口回絕：“大娘子莫要心急，父親是成了探花后才娶了母親，我當(dāng)年也是中了名次靠前進(jìn)士才敢到王家提親。后年便是春闈，長柏若是杏榜提名再說親事也不遲?！?

王若弗遲疑道:“等春闈時長柏可就二十三了，他是家中嫡子和長子，下面的可總不能越過他去。長楓還好，但如蘭她們幾個女孩也跟著都等著？”

盛紘毫不猶豫:”都等著?！?/p>

王若弗得了準(zhǔn)話也就不糾結(jié)了，其實她也并不想就這么快答應(yīng)自己姐姐，難得姐姐對她這么殷勤她怎么也得拿拿架子。

而盛紘則在自認(rèn)給足了大娘子體面之后，又想過紅袖添香的日子。

“燈下看美人，月下看花，別有風(fēng)情啊?！?/p>

面對盛紘的欣賞，林噙霜倒了杯酒給他，輕聲道:“我老了?！?/p>

”不老?！笔⒓嚪裾J(rèn)，出口就是情話:“哪怕再過個幾十年，在我心里你還是美人。”

林噙霜嬌嗔道: “紘?yán)傻脑挳?dāng)真？若遇到了比我年輕貌美的你不動心?！?/p>

“美人常有，可是像你這樣滿腹才華，善解人意的美人卻不常有?！笔⒓噷⒘粥咚翍阎校骸八獌海谖疫@你永遠(yuǎn)都占頭名?！?/p>

林噙霜感嘆一聲，嘴角微揚(yáng)似乎回憶起什么:”記得那天和老太太一起做針線，紘?yán)赡阋幌坪熥舆M(jìn)來，帶著滿身的茉莉花香氣。“她看著盛紘溫柔說道”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你當(dāng)時的樣子，這輩子跟了你不冤枉了?！?/p>

盛紘十分動容:“霜兒，我定不會讓你后悔?！?/p>

“我永不后悔楓兒和墨兒都這么聽話，夜半，我常想，這都是紘?yán)赡憬o我的好日子?！绷粥咚戆淄戤叄首饔知q豫說道:“最近有件事我一直在考慮，不知道合不合適？”

盛紘溫聲道:“咱們有什么話是不能直說的？”

林噙霜從他懷里起身在另一旁坐下，溫情回憶夠了該說正事了。“主君您也知道，我雖然懂些詩詞歌賦但對科舉文章卻是不太通的?？晌仪浦蹅兡珒焊鶕?jù)這次秋舉的題目寫的文章似乎比長楓回來復(fù)盤默寫還好。這是否代表著她要是能參加科舉也能考個舉人回來？”

盛紘喟嘆道：“可惜墨兒投胎是個女兒，我也時常在想若是長楓和墨蘭互換天賦該多好。”

但他這話林噙霜并不認(rèn)同——在她看來如果兒女非要有個智商高低，那她還是更愿意墨蘭更聰慧機(jī)敏些。男孩天生就有優(yōu)勢，即便長楓渾噩無為，盛家也能養(yǎng)他一輩子；可女孩出路少，她們這樣的人家甚至只留了嫁人一個路徑，父母兄長都不可能護(hù)她一輩子，墨蘭若是少了玲瓏心思將不知要多吃多少苦。

“楓兒這次雖然榜上有名但排名靠后，有些僥幸。我想讓之后是不是讓墨兒監(jiān)督楓兒的日常功課。”林噙霜觀察盛紘的表情，見他皺眉補(bǔ)充道:“我聽墨兒說長柏已經(jīng)開始為春闈做準(zhǔn)備了，而長楓最近卻一下課就找不到人，不是與人約著喝酒就是被人叫去打馬球。“

她帶著幾分著急說道: “我找楓兒身邊的人問過了，與他一起玩樂的那些人里沒一個是正經(jīng)用功讀書的。紘?yán)赡珓?wù)繁忙是不能天天盯著楓兒，但也不能讓楓兒被那些不學(xué)無術(shù)的給帶壞了。”

盛紘沉吟片刻:“那也不能讓妹妹管哥哥，實在是不成體統(tǒng)。往后我會讓莊學(xué)究對楓兒嚴(yán)加督促，也讓長柏平日多約束他少出去同人廝混?！?/p>

“莊學(xué)究教的再好管的再嚴(yán)格也得學(xué)生愿意聽，反正我瞧著現(xiàn)在長楓的心被那些朋友哄的心都野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很難把心收回來?！傲粥咚盅a(bǔ)充道:”柏哥兒的人品我也是信得過得，但我怕長楓反過來影響了他，到時候我沒法給大娘子交代?！?/p>

盛紘覺得林噙霜所說的這些句句切中要害。雖然他覺得長柏意志堅定，不是會被長楓影響的人，但萬一呢？

林噙霜繼續(xù)勸道: “長楓正是自尊心強(qiáng)的年紀(jì)，讓墨蘭這個妹妹管著他，他臉上過不去或許反而能激起他的好勝心。況且兩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說話也不用顧慮傷了和氣?！?/p>

盛纮思量一番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那就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