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碾過水洼，濺起一片水花。林野看著窗外模糊的街景，雨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淚痕。他轉頭看向沈知寒，對方正低頭看手機，眉頭緊鎖。

“他們到底是誰？”林野問。

沈知寒沒有立刻回答。他盯著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似乎在翻看什么信息。幾秒后，他才低聲說：“是‘清除碼’項目的負責人?！?/p>

“項目？”林野皺眉，“你們把我爸當實驗品？”

“不是我們?！鄙蛑ь^看他，眼神認真，“是我父親。他一直在做這個項目，試圖用‘清除碼’來控制人的情緒和行為。你爸只是其中一個對象?！?/p>

林野喉嚨發(fā)緊：“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是實驗對象？”

沈知寒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你不是實驗對象。你是變量?！?/p>

“變量？”林野冷笑，“你們連人都分類了？”

“不是分類，是……”沈知寒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是不可控因素。”

林野沒再說話。他靠回座位，閉上眼，感覺整個人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著，掙脫不開。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學生，一個被家庭壓迫的叛逆少年?？涩F(xiàn)在，他成了“變量”，成了別人眼中的“異?！?。

“你有沒有想過，”他突然開口，“如果我真瘋了，你會怎么辦？”

沈知寒猛地轉頭看他：“你不會瘋。”

“你怎么知道？”林野聲音有些啞，“我爸已經瘋了，因為他執(zhí)行了對我的‘凈化’指令。我還能撐多久？”

“你不一樣。”沈知寒伸手握住他的手，“你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情緒，也比誰都堅強。”

“堅強？”林野苦笑，“我只是不想認輸而已。”

“那就別認輸?！鄙蛑氖趾芊€(wěn)，語氣也很堅定，“我會陪你一起撐下去。”

林野看著他，忽然覺得心里一陣酸澀。他想相信沈知寒，真的想。可那些話，那些秘密，那些被操控的感覺，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口。

出租車停下了。林野抬頭，看見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外墻斑駁，燈光昏黃。

“你住這兒？”他問。

“暫時的?！鄙蛑忾_安全帶，推開車門，“走吧?！?/p>

林野跟著下車，雨還在下。他縮了縮脖子，沈知寒立刻脫下外套披在他肩上。

“你冷嗎？”沈知寒問。

林野搖頭，手指攥緊了衣角。他想問很多事，可又怕開口后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愿聽的答案。

兩人走進樓，電梯緩緩上升。林野站在角落，看著樓層數字跳動，心跳莫名加快。

門開了，沈知寒帶他走進屋子，隨手打開了燈。客廳不大，布置得很簡單，卻很干凈。林野站在玄關，一時不知該往哪走。

沈知寒把外套掛好，轉身問他：“要洗澡嗎？我給你找件衣服?！?/p>

林野搖頭：“不用?！?/p>

沈知寒看他一眼，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林野遲疑了一下，還是過去坐下。

“你想知道什么？”沈知寒問，“我可以告訴你?！?/p>

林野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你父親……為什么會控制我爸爸？”他終于開口。

沈知寒低聲道：“因為你爸爸接觸過‘清除碼’?！?/p>

“清除碼？”林野皺眉，“那是什么？”

“一種可以清除特定情緒記憶的程序。”沈知寒說，“但它不穩(wěn)定，會引發(fā)副作用。你爸就是用了它，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p>

林野聽得頭皮發(fā)麻：“那你父親呢？他為什么要讓你接近我？”

沈知寒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因為我也是‘清除碼’的實驗對象?！?/p>

林野猛地轉頭看他：“你說什么？”

“我小時候也被用過?！鄙蛑曇艉茌p，“所以我比誰都清楚它有多可怕?！?/p>

林野喉嚨發(fā)緊：“那你現(xiàn)在……有沒有……還在受它影響？”

沈知寒看著他，眼神坦然：“我現(xiàn)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自己選擇的?！?/p>

林野盯著他，像是想看出什么破綻?？缮蛑难凵駴]有躲閃，也沒有猶豫。

他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原來他們都是被操控的棋子。只是這一次，他想握住自己的命運。

“如果他們再來找我呢？”林野低聲問。

沈知寒握住他的手：“那我就陪你一起逃?！?/p>

林野眼眶發(fā)熱：“逃去哪里？”

“哪里都行?！鄙蛑f，“只要你在，就是我的家?！?/p>

林野終于忍不住撲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他。沈知寒輕輕撫摸他的背，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獸。

可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沈知寒皺眉，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驟變。是那個男人。

他沒有接，而是直接按掉。可幾秒鐘后，短信提示音響起。

林野看見他盯著屏幕，眼神越來越冷。

“怎么了？”他問。

沈知寒緩緩抬起頭，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意：“他說……他們已經開始清理‘變量’了?！?/p>

林野心頭一跳：“什么意思？”

沈知寒深吸一口氣，低聲說：“他們要對你啟動‘清除碼’?！?/p>

林野渾身僵住。

“但他們不知道一件事?！鄙蛑酒鹕恚凵褡兊脠远?，“我曾經破解過它?！?/p>

“你……”林野剛想說話，卻被沈知寒打斷。

“聽著?！鄙蛑プ∷募绨?，“他們會在天亮前找到這里。我們必須離開。”

林野點頭，心跳如雷。

沈知寒轉身沖進臥室，很快拎出一個背包。他快速翻找東西時，林野看見他床頭放著一張照片。是他們兩個，在學校門口笑得燦爛。

林野怔了一下。原來他一直留著這張照片。

沈知寒回來時，看見他在看照片，嘴角微微揚起：“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笑出來?！?/p>

林野眼眶一熱。

“走吧?！鄙蛑疇科鹚氖?，“這一次，換我?guī)闾?。?/p>

林野握緊他的手：“我不會再丟下你。”

兩人沖出門，夜色深沉，雨還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