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壓彎的肩膀
楊桂(桂恒奇文原配設(shè)定)
楊博文的手還握著他的,掌心的溫度燙得像火,可張桂源卻覺得后頸一陣發(fā)涼。左奇函離開的腳步聲很輕,陳奕恒剛才那聲帶著酸意的怒吼卻還在耳邊炸響——“張桂源,你告訴我,這正常嗎?”
正常嗎?
他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撞到了身后的燈柱。冰涼的金屬硌著后背,才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他看著楊博文錯愕的表情,忽然不敢再對視。陳奕恒攥著他手腕時的力道還殘留在皮膚上,那道紅痕像道醒目的疤。他想起陳奕恒凌晨起來給他煮的姜湯,想起對方在他生病時寸步不離的守著,想起每次吵架都是陳奕恒先低頭,哪怕錯不在他。
“我……”張桂源張了張嘴,聲音澀得發(fā)疼,“陳奕恒他……剛才好像哭了?!?/p>
楊博文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從來不對我發(fā)脾氣的。”張桂源的指尖摳著燈柱上的斑駁漆皮,指節(jié)泛白,“他連我晚回十分鐘都會擔心,剛才卻……”剛才陳奕恒眼里的紅血絲,像根針,一下下扎在他心上。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陳奕恒。從第一次在楊博文頸側(cè)聞到不屬于左奇函的香水味時沒有推開,從接過楊博文遞來的水杯時沒有猶豫,從昨晚在楊博文家的沙發(fā)上,明知不該卻還是湊過去吻他時——愧疚就像藤蔓,悄無聲息地纏上了心臟。
可他控制不住。楊博文替他理圍巾時指尖的溫度,碰杯時故意蹭過他手背的小動作,甚至是剛才替他擋在陳奕恒面前時的側(cè)臉,都像磁石一樣吸著他的目光。
“我是不是很混蛋?”張桂源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聲音低得像蚊子哼,“他對我那么好……”
風卷著落葉滾過腳邊,帶著秋末的涼意。張桂源想起上周陳奕恒還笑著說,等天氣再冷點,就陪他去買新的毛線,“這次我學織圍巾,給你織條更暖和的”。那時他嘴上嫌麻煩,心里卻偷偷甜了好久。
可現(xiàn)在,他脖子上纏著的,是去年給楊博文織的圍巾;剛才下意識躲到身后的人,是楊博文;讓陳奕恒紅著眼離開的,也是因為他和楊博文。
愧疚像塊石頭壓在肩上,讓他直不起腰。他抬頭看楊博文,眼里蒙著層水汽:“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
話沒說完,就被楊博文伸手按住了后頸。對方的指腹帶著熟悉的溫度,輕輕摩挲著他的發(fā)尾,動作里有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張桂源,”楊博文的聲音在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愧疚換不來真心,更騙不了自己。”
可張桂源還是覺得胸口發(fā)悶。陳奕恒轉(zhuǎn)身時那道僵硬的背影,像根刺,扎進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心動里,讓他每分每秒都坐立難安。
未送出的姜湯
陳奕恒回到家,把自己摔進沙發(fā)里,盯著茶幾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姜湯發(fā)呆。
凌晨三點時他就醒了,聽見窗外刮風,想起張桂源昨晚說有點著涼,爬起來就往廚房跑。生姜切片,加紅糖,小火慢慢熬,連火候都按著張桂源喜歡的甜度來——他總說太辣了像喝藥,要多放兩塊糖才肯咽。
剛才氣沖沖跑出來,居然忘了把這碗湯帶上。
陳奕恒戳了戳碗里的姜片,指尖被燙得縮了縮。他想起張桂源每次喝姜湯都皺著眉,卻會乖乖喝完,然后咂咂嘴說“還是你煮的最好喝”;想起自己生病時,張桂源笨手笨腳地學著熬粥,把鹽當成糖放,他卻喝得一干二凈。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左奇函發(fā)來的消息:“需要我陪你喝點嗎?”
陳奕恒盯著那碗姜湯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手指飛快地回:“來,帶兩罐啤酒?!?/p>
他把姜湯倒進下水道,水流嘩嘩響,像在沖走什么。其實他剛才吼完那句“正常嗎”就后悔了——張桂源眼里的慌亂不是假的,楊博文握著他手腕時的在意也不是假的。
有些東西既然留不住,不如體面點放手。
左奇函敲門時,看到陳奕恒正站在廚房洗碗,背影挺得筆直。窗外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像給他鍍了層銀。
“想什么呢?”左奇函把啤酒放在桌上。
陳奕恒轉(zhuǎn)過頭,臉上沒什么表情,眼里卻亮得很:“在想,下次煮姜湯,終于可以只放自己喜歡的辣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