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心跳

清晨五點半，天還沒亮透，張桂源已經(jīng)醒了。出租屋的鐵皮屋頂被雨點敲得噼啪響，昨晚的雨到現(xiàn)在還沒停。他小心地挪開壓在腰上的腿，阿吱睡得很香，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影子，嘴角還微微張著，像只溫順的小貓。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摸到墻角的塑料袋。里面是昨天在夜市地攤買的牙刷和牙膏，還有一塊肥皂。廁所是公用的，在樓道盡頭，要走過整條搖搖晃晃的木板走廊。張桂源洗漱完畢回來時，阿吱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床墊上發(fā)呆，眼神空落落的。

"醒了？"張桂源把毛巾掛在釘子上，"再睡會兒吧，還早。"

阿吱搖搖頭，聲音有點啞："不睡了，哥你今天要去找工作嗎？"

"嗯，"張桂源蹲下來翻自己的背包，"昨天在巷口看到有家漁具店招人，我去試試。"

"那我也去。"阿吱說著就要下床。

"你在家待著。"張桂源按住她的肩膀，"把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

阿吱咬著嘴唇?jīng)]說話，眼圈有點紅。張桂源心里一軟，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聽話，等哥賺了錢，帶你吃好吃的。"

漁具店在巷子口，離出租屋不遠。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姓王，說話帶著濃重的口音。張桂源說明來意，王老板上下打量他幾眼："會干活不？店里雜七雜八的事不少，搬貨、整理、還要幫客人修漁具。"

"會。"張桂源點點頭，"我力氣大，學東西也快。"

王老板咧嘴笑了："行，那就留下試試。一個月一千五，管午飯。"

張桂源心里松了口氣，一千五雖然不多，但省著點花，應該夠他和阿吱的開銷了。

"謝謝王老板。"

"謝啥，好好干活就行。"王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了，你叫啥名？"

"張桂源。"

"行，小張，先去把門口那堆貨搬進來，下雨了，別淋濕了。"

張桂源應了一聲，挽起袖子開始搬貨。漁具店里彌漫著一股魚腥味和桐油的味道，墻角堆著各式各樣的魚竿和漁網(wǎng)，墻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魚線和魚鉤。他干得很賣力，汗水很快浸濕了后背。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老板給他端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里面臥著兩個荷包蛋。張桂源有點不好意思："王老板，太多了。"

"吃吧吃吧，小伙子正長身體呢。"王老板坐在他對面，點了根煙，"看你年紀不大，怎么不在學校讀書？"

張桂源扒拉面條的手頓了一下，含糊道："家里有點事，出來打工。"

王老板看他不想多說，也沒追問，只是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容易啊。"

下午四點多，張桂源提前下班了。王老板多給他塞了五十塊錢，說是今天干活賣力的獎金。張桂源推辭不過，只好收下，心里對這位面冷心熱的老板多了幾分感激。

路過菜市場的時候，他買了點青菜和一塊肉，打算晚上給阿吱做頓像樣的飯?；氐匠鲎馕?，阿吱不在家。張桂源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放下東西往外跑。

剛跑到巷口，就看見阿吱背著個書包站在路燈下，看見他回來，眼睛一亮，跑了過來："哥，你回來啦。"

"你去哪兒了？"張桂源拉著她的手，有點生氣，又有點擔心。

"我去附近的書店問了，他們招不招兼職。"阿吱有點委屈，"我想幫哥分擔一點。"

張桂源的心一下子軟了，他摸了摸阿吱的頭："傻丫頭，哥能行?？旎厝グ?，哥給你做紅燒肉。"

阿吱的眼睛更亮了，像揣了兩顆小星星："太好了，哥你做的紅燒肉最好吃了。"

晚飯很簡單，一盤紅燒肉，一盤炒青菜，還有兩碗米飯。阿吱吃得很香，小嘴塞得滿滿的，像只小松鼠。張桂源看著她，心里暖暖的，一天的疲憊都煙消云散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出租屋的蚊子特別多。張桂源點了盤蚊香，還是被咬得睡不著。阿吱也被咬醒了，不停地撓胳膊。

"哥，我癢。"

張桂源把她拉近自己，用扇子給她扇風："別動，一會兒就不咬了。"

阿吱往他懷里靠了靠，小聲說："哥，有你真好。"

張桂源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黑暗中，他能清晰地聽到阿吱的呼吸聲，還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接下來的幾天，張桂源在漁具店踏實干活，阿吱則在家收拾屋子，洗衣服，偶爾也會出去逛逛，熟悉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兩人的生活漸漸穩(wěn)定下來，雖然清貧，但卻充滿了溫馨。

這天晚上，張桂源下班回來，手里拿著一個塑料袋。

"阿吱，看哥給你帶啥了。"

阿吱跑過來，好奇地打開塑料袋，里面是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領口有一圈白色的蕾絲花邊。

"哇，好漂亮。"阿吱眼睛都直了，"哥，這是給我的嗎？"

"嗯，"張桂源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王老板的女兒不穿了，我看挺新的，就給你帶回來了。"

其實這條裙子是他用王老板給的獎金買的，他記得阿吱以前在衣柜里看過類似的裙子，眼睛里滿是羨慕。

阿吱拿著裙子，眼圈紅紅的："謝謝哥。"

"謝啥，快去試試。"

阿吱點點頭，開心地跑到墻角，拉了塊布簾擋住，開始換裙子。張桂源坐在床墊上，心里有點莫名的緊張。

很快，阿吱換好了裙子走出來。淺藍色的裙子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頭發(fā)梳成一個簡單的馬尾，露出纖細的脖頸。她有點害羞地看著張桂源："哥，好看嗎？"

張桂源看得有點呆了，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阿吱。裙子的長度剛剛好，露出她纖細的小腿，腳上還是那雙洗得發(fā)白的運動鞋，有點不搭，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純。

"好看。"張桂源聲音有點沙啞。

阿吱開心地轉(zhuǎn)了個圈，裙擺飛揚起來，像只美麗的蝴蝶。

"哥，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

兩人并肩走在城中村的小巷里，路燈昏黃的光線灑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巷子里很熱鬧，小販的叫賣聲，孩子們的嬉笑聲，還有夫妻間的爭吵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煙火氣。

阿吱緊緊挽著張桂源的胳膊，像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張桂源靜靜地聽著，偶爾回應幾句，心里暖暖的。

走到巷子口的時候，阿吱突然停下腳步，眼睛望著前面街角的一家發(fā)廊。發(fā)廊的門臉不大，門口掛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正靠在門框上抽煙，看見張桂源他們，曖昧地笑了笑。

"哥，我們走吧。"阿吱有點害怕，往張桂源身邊靠了靠。

張桂源點點頭，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就在這時，發(fā)廊里突然走出來一個男人，嘴里叼著煙，搖搖晃晃地撞了張桂源一下。

"不長眼啊？"男人罵罵咧咧地說。

張桂源皺了皺眉，拉著阿吱想走。

"站住。"男人一把抓住張桂源的胳膊，眼睛色瞇瞇地看著阿吱，"這小妹妹挺正啊，跟哥玩玩去？"

阿吱嚇得躲到張桂源身后，瑟瑟發(fā)抖。

張桂源的火一下子上來了，他一把推開男人："放開。"

男人被推得踉蹌了一下，惱羞成怒："小子，你敢推我？"說著就揮拳打了過來。

張桂源早有防備，側(cè)身躲過，一拳打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痛得彎下腰，張桂源拉起阿吱就跑。

兩人一直跑到出租屋，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哥，你沒事吧？"阿吱看著張桂源，眼里滿是擔心。

"沒事。"張桂源搖搖頭，心里還是有點后怕。

回到出租屋，阿吱趕緊打水給張桂源洗臉。燈光下，張桂源看見她的眼圈紅紅的。

"怎么了？嚇著了？"

阿吱搖搖頭，眼淚卻掉了下來："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

"傻丫頭，說什么呢。"張桂源擦掉她的眼淚，"哥保護你是應該的。"

阿吱撲進張桂源懷里，放聲大哭起來。張桂源輕輕拍著她的背，心里五味雜陳。

哭了一會兒，阿吱慢慢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張桂源，眼睛紅紅的像只兔子。

"哥，我喜歡你。"

張桂源的心猛地一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吱，你......"

"我知道我們是兄妹，"阿吱打斷他，眼神卻很堅定，"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從你第一次遞給我紙巾開始，我就喜歡你了。"

張桂源看著阿吱的眼睛，那里面充滿了期待和不安。他的心里亂成一團麻，他一直把阿吱當妹妹，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份感情悄悄變了質(zhì)。

他想起那個替他擦掉嘴角奶油的午后，想起那個撞進他懷里的雨夜，想起無數(shù)個溫馨的瞬間。原來，他對阿吱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兄妹。

"阿吱，"張桂源深吸一口氣，聲音有點顫抖，"哥也喜歡你。"

阿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雨后的天空，清澈而明亮。她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張桂源的嘴唇。

張桂源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能感覺到阿吱柔軟的嘴唇，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猛地回過神來，緊緊抱住阿吱，加深了這個吻。

出租屋的燈光昏黃而曖昧，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像是在為這對戀人伴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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