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峻霖的手指依舊扼在林薇安的咽喉上,力道卻因張真源的匯報而微微停滯。她瀕臨窒息的瞳孔渙散,唇瓣因缺氧而泛起病態(tài)的嫣紅,纖細的脖頸在他掌下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斷。
張真源站在門口,目光低垂,姿態(tài)恭謹,卻紋絲不動地等待著命令。
賀峻霖的視線緩緩從林薇安臉上移開,看向地上那枚沾著油彩的刮刀,眼底的暴戾翻涌成更深的暗色。他忽然松開了鉗制,任由她像斷線的木偶般滑落在地,劇烈嗆咳著,蒼白的指尖死死摳住地板,喉間泛著刺目的紅痕。
“帶她去浴室?!彼渎暶?,聲音低沉得近乎危險,“清理干凈?!?/p>
張真源微微頷首,大步上前,沉穩(wěn)地將林薇安從地上扶起。她渾身發(fā)顫,雙腿虛軟得幾乎站不住,只能半倚在他臂彎里,被半扶半抱地帶向套房內(nèi)側(cè)的浴室。
賀峻霖站在原地,目光森冷地注視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浴室的門關(guān)上,才轉(zhuǎn)身走向落地窗。窗外,夜色如墨,整棟宅邸的燈光驟然亮起,守衛(wèi)的身影在庭院中疾行,封鎖每一個出口。
他的指節(jié)緩緩收緊,又松開,像是在壓抑某種更暴烈的沖動。
……
浴室里,水聲淅瀝。
林薇安被放在冰冷的瓷磚上,后背緊貼著墻壁,寒意刺骨。張真源擰開熱水,氤氳的霧氣很快蒸騰而起,模糊了鏡面,也模糊了他沉靜如水的神情。
“抬手?!彼吐暤?,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卻也不含羞辱。
她僵硬地抬起手臂,看著他擰濕毛巾,避開她脖頸上的淤痕,擦拭她沾滿灰塵和冷汗的手腕。他的動作很穩(wěn),指腹偶爾擦過她冰涼的皮膚,帶著訓練有素的克制,卻又在某個瞬間——當她因疼痛輕顫時——微微頓住。
“他逃不掉的?!睆堈嬖春鋈婚_口,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融在水聲里。
林薇安猛地抬頭,濕漉漉的睫毛下,瞳孔驟縮。
他在說什么?丁程鑫?
張真源沒有看她,只是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毛巾擦過她手背上因針頭移位而青紫的腫脹,力道輕得近乎反常。
“這里的每一寸墻壁,”他聲音平靜,像在陳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都聽得見呼吸?!?/p>
林薇安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
他在警告她。
警告她……賀峻霖在監(jiān)聽。
警告她……丁程鑫的行蹤早已暴露。
更警告她——此刻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反應(yīng),都會成為賀峻霖判斷的籌碼。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張真源終于抬眼看她,那雙總是沉穩(wěn)如磐石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復(fù)雜。他的拇指忽然蹭過她腕內(nèi)側(cè)的一處擦傷,力道微妙地加重,像是一個無言的暗示。
“賀先生不喜歡臟東西?!彼溃曇艋謴?fù)了公事公辦的平穩(wěn)。
可林薇安卻在這一瞬間讀懂了他的潛臺詞——
“別出聲?!?/p>
“他在看著?!?/p>
“活下去?!?/p>
浴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賀峻霖的身影立在門口,黑色襯衫的袖口挽至肘間,露出線條凌厲的小臂。他的目光落在張真源尚未收回的手上,眼底暗色翻涌。
“出去?!?/p>
兩個字,冰冷如刃。
張真源沉默地起身,退后,離開時帶上了門。
浴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水霧彌漫,林薇安的后背緊貼著瓷磚,退無可退。賀峻霖一步步走近,直到她的呼吸被迫纏繞上他襯衫領(lǐng)口冷冽的雪松氣息。
他伸手,指尖撫上她脖頸上泛紅的指痕,力道輕柔得像在觸碰一件易碎的藏品,可眼底的暗色卻愈發(fā)深沉。
“知道背叛我的代價嗎?”他低聲問,拇指緩緩摩挲她的喉骨,感受著她因恐懼而加速的脈搏。
林薇安不敢回答,也不敢動。
賀峻霖忽然笑了,那笑意未達眼底。他俯身,薄唇幾乎貼上她耳畔,呼吸灼熱,聲音卻冷得像冰——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他是怎么求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