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他又低低地叫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更啞,“你剛才說的…‘試試’…”他頓了頓,像是怕自己聽錯了,又像是在確認一個太過珍貴的幻夢,“是真的嗎?還是…只是為了讓我安靜下來處理傷口?”
他的問題直白得近乎脆弱,帶著一種孤注一擲后的卑微求證。那雙眼睛里,那兩簇執(zhí)拗的光焰又微弱地燃了起來,在濃重的疲憊和不安中,像風中殘燭,頑強地不肯熄滅,等待著最后的宣判。
我看著他??粗砩舷笳黜斄鞴猸h(huán)的昂貴羽絨服此刻沾滿塵土,看著他被千萬人追捧的精致臉龐此刻寫滿狼狽和不安,看著他翻越圍墻、鉆過巷弄、只為在這深夜狼狽地抵達我面前??粗淮未螏е皦牡簟钡亩岛涂Х葯C,笨拙地試圖靠近我的實驗室,靠近我這座他無法理解的“冰山”。
一種奇異的、從未有過的感覺,像實驗室里某種緩慢發(fā)生反應的催化劑,在心腔深處悄然滋生、蔓延。不再是純粹的冰冷和疏離,而是一種帶著細微酸脹感的暖流,笨拙地沖刷著堅冰的縫隙。這感覺陌生得令人心慌,卻又無法抗拒。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實驗室里冰冷的空氣似乎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
“丁程鑫,”我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在這片寂靜里,卻仿佛投入了一顆石子,清晰地蕩開漣漪,“你翻墻的樣子很狼狽?!蔽业哪抗鈷哌^他沾著枯葉的肩頭。
他身體一僵,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像是那點殘存的火光被無情地吹滅了,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辯解什么,卻又被巨大的失落壓得發(fā)不出聲音。
“被私生追得滿街跑的樣子,”我繼續(xù)陳述,語氣平淡得像在分析實驗數(shù)據(jù),“也很危險?!?/p>
他眼睫低垂,攥著衣角的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整個人都透出一種灰敗的氣息。
“但是,”我的話音陡然一轉,像電路板上一個精準的跳變點,“你跑進這扇門的樣子……”
我停頓了一下。這短暫的停頓里,他猛地抬起頭,黯淡的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彩,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還不算太難看。”我說完了后半句。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然后,丁程鑫的瞳孔驟然放大,像夜空中瞬間被點亮的星群。那層籠罩著他的灰敗、失落、不安,如同被陽光驅散的晨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退去。一種巨大的、純粹的、近乎狂喜的光芒從他眼底最深處洶涌地迸發(fā)出來,瞬間點亮了他整張臉。蒼白的臉頰染上了血色,緊抿的嘴角無法抑制地向上揚起,弧度越來越大,最終綻開一個毫無保留的、燦爛到晃眼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帶著夢想成真的難以置信,帶著少年人最赤誠的歡喜,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
作者本人存稿不多了,暫改一更,容我再開發(fā)一下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