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晨光透過煉藥房雕花窗欞,在藥柜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凌清鳶盯著那些菱形光斑皺緊眉頭——最右下角那塊比其他小了整整一圈,看著像是拼圖少了塊似的。
"強迫癥真要命。"她咬著下唇打開丹爐,青灰色的爐身立刻映入眼簾。三足間距明顯不等,其中一足根部還沾著塊焦黑藥渣,形狀歪歪扭扭像條毛毛蟲。
凌清鳶從袖中摸出銀簪,蹲下身仔細刮拭那個藥渣。金屬簪尖刮過爐身發(fā)出沙沙輕響,她歪著頭調(diào)整角度,直到爐底恢復(fù)光潔如新才作罷。
"左邊比右邊高了半分。"她墊著手指量完三足高度,突然從儲物袋掏出片薄銅片,小心翼翼地塞進最短的爐足下。銅片與青石地面摩擦發(fā)出輕微的咔嚓聲,丹爐終于不再搖晃。
"舒服多了。"凌清鳶直起身時,目光無意中掃過藥架第三層。三個青花瓷藥瓶歪歪扭扭擠在一起,標簽紙皺得像被揉過的廢紙。她指尖發(fā)癢,幾步跨過去把藥瓶擺成標準等邊三角形,又拿出剪刀將翹起的標簽邊角修剪整齊。
【系統(tǒng)提示:距離主線任務(wù)"安撫饕餮"完成已過去三小時十七分?!?/p>
"知道了知道了。"凌清鳶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拿起藥杵開始搗藥。青石藥臼里的龍涎草被搗成翠綠色泥狀,她數(shù)著搗杵落下的次數(shù)——必須三百下整,多一下少一下都會讓藥效失衡。
窗外突然傳來衣袂破空的輕響。凌清鳶搗藥的動作頓住,耳朵捕捉到極細微的呼吸聲。不是尋常弟子練早功的動靜,那呼吸綿長深沉,明顯是修為極高之人刻意收斂了氣息。
"誰在那里?"她握著藥杵轉(zhuǎn)身,正對上窗欞投下的光影。窗紙上映出修長人影,發(fā)冠歪斜的角度剛好30度,看著像根沒擺正的筷子。
【歪了歪了太歪了!強迫癥要犯了!】凌清鳶的心聲在空蕩的煉藥房炸開。【那個發(fā)冠至少歪了1.5厘米,左邊發(fā)髻高右邊低,流蘇都快纏成麻花了!】
屋檐下,夜淵捏著淬毒匕首的手突然一頓。男人墨色廣袖無風(fēng)自動,發(fā)間確實歪斜的玉冠泛著冷光。昨夜禁林之事讓他對這個"預(yù)言中的毀滅者"格外在意,本想趁清晨無人取她性命,卻被這沒頭沒腦的心聲攪亂了殺意。
【穿玄色衣服就得配正了衣冠啊喂!領(lǐng)口偏了0.8寸,腰帶不對稱,連靴子系帶都一邊緊一邊松...】凌清鳶的內(nèi)心吐槽像細密的針,扎得夜淵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抬手扶正玉冠,指尖觸到微涼的玉石時突然驚覺——自己竟然在聽一個女子的心聲整理儀容?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現(xiàn)身?"凌清鳶將藥杵橫在身前,警惕地盯著窗外。藥香和緊繃的神經(jīng)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尤其是看見窗紙上那人影抬手整理衣襟的動作,心里那股"必須弄整齊"的念頭瘋長。
夜淵推開虛掩的木門,玄色衣袍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冷風(fēng)。他站在晨光里,半邊臉隱在陰影中,墨色瞳孔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
"凌清鳶。"他開口時聲音比玉石更冷,卻掩不住一絲微不可查的僵硬,"本尊倒要看看,能安撫饕餮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凌清鳶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三圈,最后定格在腰間玉佩上。那塊墨玉麒麟佩歪斜地掛著,穗子打了個死結(jié)。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掌心卻沁出細密的汗。
【救命!那個結(jié)打得也太丑了!簡直是對幾何學(xué)的侮辱!】
夜淵握刀的手又是一緊。他能清楚聽見女子內(nèi)心的尖叫,卻看不懂她臉上那種混雜著痛苦和渴望的表情。想殺她的念頭還在腦海盤旋,可另一個聲音卻在追問——她剛才說玉佩結(jié)打得不對?
"閣下是?"凌清鳶往后退半步,藥杵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圈。鼻尖縈繞著男人身上的雪松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硫磺味?和昨夜饕餮身上的氣息有點像。
夜淵沒回答她的問題,目光掃過整齊排列的藥瓶和墊著銅片的丹爐,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這個傳說中殘暴嗜血的魔族少主,此刻竟像個收拾房間的賢惠媳婦?
【糟糕,丹爐溫度!】凌清鳶突然轉(zhuǎn)身撲向藥鼎,爐壁已經(jīng)燒得通紅。她手忙腳亂地調(diào)整風(fēng)門,指尖被高溫燙得發(fā)紅也沒在意,嘴里還碎碎念著,"要三百八十度,多一度都會破壞藥性配比..."
夜淵站在原地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晨光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輪廓,發(fā)間銀簪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他能聽見她計算藥材比例的心聲,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三位,還有對風(fēng)門角度的嚴苛要求——必須與地面呈45度角,誤差不能超過半度。
【左邊風(fēng)門開大了0.3毫米,-right邊的藥材碎屑沒清理干凈...】凌清鳶跪在爐前調(diào)整風(fēng)箱,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的男人正一步步靠近,玄色衣袍幾乎要貼上她的后背。
夜淵彎腰時,鼻尖差點碰到她的發(fā)頂。女子頭發(fā)上的皂角香氣混著藥香鉆進鼻腔,意外地清爽好聞。他能看見她耳廓上細小的絨毛,還有因?qū)W⒍⑽⑧狡鸬淖齑健?/p>
【啊啊啊他靠太近了!身上的玉佩穗子都快懟我臉上了!那個歪掉的穗子看得我眼睛疼!】
夜淵的動作猛地僵住。他下意識抬手摸向腰間玉佩,冰涼的觸感傳來時才驚覺自己又被這心聲影響了。鋒利的匕首還藏在袖中,可此刻他只想把那個該死的穗子解下來重新系好。
"你..."凌清鳶突然回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兩人鼻尖相距不足三寸,她能清晰看見他瞳孔里自己驚愕的倒影,還有...他左眼比右眼稍微大了0.5毫米?
夜淵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女子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眼睛,那眼神專注得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左眼上眼瞼弧度比右邊高0.2毫米,眼角距離鼻梁的距離也不一樣...強迫癥患者不能忍??!】
夜淵猛地后退半步,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潮。他握刀的手開始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某種陌生的情緒正在心底蔓延。這個本該被他一刀斃命的女子,此刻滿腦子想的竟然是他眼睛不對稱?
凌清鳶還維持著回頭的姿勢,右手無意識地抬起,指尖幾乎要觸到夜淵的眼角。她需要證實那個猜測,左眼確實比右眼大0.5毫米,不多不少。
"別動。"夜淵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滾燙。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帶著常年練劍的薄繭,卻意外地沒用力。他能感覺到女子手腕的纖細,輕得像一折就斷。
凌清鳶的注意力卻全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的拇指關(guān)節(jié)比其他手指更突出些,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但右手小指的指甲有點歪...
【歪了歪了!強迫癥又犯了!】她的心聲在夜淵腦海炸開,【左邊指甲長0.1毫米,形狀是完美的半圓形,右邊這個明顯是被啃過嗎?太不對稱了!】
夜淵猛地松開手,像是被燙到一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確實如她所言——右手小指指甲因為常年握劍有些變形。這個連自己都沒在意的細節(jié),卻被她的強迫癥精準捕捉。
"你究竟..."夜淵的聲音有些沙啞,"在想什么?"
凌清鳶沒回答,反而指著他的發(fā)冠:"那里,歪了1.5厘米。"她踮起腳尖伸手想去扶正,銀簪在發(fā)間劃出細碎的光。
夜淵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墻上。女子的后背撞在冰涼的石壁上,發(fā)出悶響。藥杵"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滾到墻角停住,恰好卡在兩塊地磚的接縫處。
【完美卡在中線!這角度太標準了!】凌清鳶的心聲完全偏離緊張氛圍,【剛好45度角傾斜,距離墻根12.7厘米...】
夜淵額角青筋跳動。他把匕首抵在她頸間,冰冷的金屬貼著她細膩的肌膚,可這致命威脅卻絲毫沒影響到女子的思緒——她正在計算匕首傾斜的角度夠不夠標準。
"說!"夜淵咬牙,"你接近饕餮有何目的?"
凌清鳶的目光從匕首移到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你左眼比右眼大0.5毫米。"
夜淵:"..."
匕首差點脫手。他盯住女子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沒有恐懼,只有純粹的困惑和..."嫌棄"?
【難怪看著別扭,原來左眉比右眉高了0.3毫米!還有這發(fā)冠,又歪了!】凌清鳶的心聲像小錘一樣敲著他的神經(jīng),【玄鐵匕首的紋路不錯,對稱螺旋紋,就是刀刃有個小缺口...強迫癥看不下去了!】
夜淵猛地收回匕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真的在檢查刀刃有沒有缺口。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他震怒,更讓他恐慌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想殺她了。
"滾出去。"夜淵背過身,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晨光在他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發(fā)冠又恢復(fù)了那個礙眼的30度傾斜。
凌清鳶沒動,反而撿起地上的藥杵:"藥還沒煉完。"她走到丹爐邊繼續(xù)搗藥,動作精準得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還差二十八下。"
夜淵站在原地,聽著身后規(guī)律的搗藥聲。一下,兩下,三下...女子的呼吸聲和藥杵撞擊聲完美重合,在寂靜的煉藥房里形成奇特的韻律。
【總算弄整齊了!】凌清鳶突然松了口氣,夜淵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把發(fā)冠扶正,玉佩穗子也重新系好,連歪掉的衣領(lǐng)都整理得服服帖帖。
凌清鳶把煉好的丹藥倒進玉瓶,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稀世珍寶。她給藥瓶貼標簽時,夜淵屏住呼吸看著——標簽邊緣必須與瓶口齊平,誤差不能超過半毫米。
"吶,"凌清鳶突然把玉瓶遞給他,"這個給你。"
夜淵低頭看著那個完美貼合標簽的玉瓶,里面的丹藥泛著奇異的七彩光芒。這不是正道或魔道已知的任何丹方,藥香清冽中帶著一絲甜味。
【總算調(diào)好了比例!七種藥材必須按彩虹光譜排列,誤差超過0.1克都會影響顏色分布...】凌清鳶的心聲透露出滿意,【那個發(fā)冠總算正了,看著舒服多了?!?/p>
夜淵接過玉瓶時指尖微顫。他能感覺到丹藥里蘊含的精純靈力,更能感覺到心底正在瓦解的殺意。這個強迫癥女子,似乎和預(yù)言里那個毀滅世界的魔頭完全不一樣。
"為何給我?"他低聲問,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凌清鳶直視他的眼睛,認真地說:"因為你的指甲該修了。"她從袖中拿出一把小銀剪,"歪掉的指甲會影響握劍力度,角度偏差至少..."
夜淵突然抓住她的手,將那把小巧的銀剪奪過來扔在地上。銀剪在青石板上彈跳三下,每一下都不偏不倚落在同一條直線上。
凌清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完美的拋物線軌跡!彈跳高度誤差不超過1厘米..."
夜淵苦笑。他低頭看著女子專注的側(cè)臉,晨光在她睫毛上投下淡影。這個本該是敵人的女子,此刻卻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荒謬的親切感。
"本尊叫夜淵。"他突然說,"記住這個名字。"
凌清鳶這才從銀剪彈跳軌跡的癡迷中回過神:"哦,我叫凌清鳶。"她指著丹爐,"要看看丹藥的分子結(jié)構(gòu)圖嗎?每種成分都按黃金比例排列..."
夜淵轉(zhuǎn)身走向門口,玄色衣袍在晨光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發(fā)冠端正,衣襟整齊,玉佩穗子垂在正中央,完美對稱。
【總算整齊了?!苛枨屮S滿意地看著他的背影,完全沒意識到這個本該取她性命的魔尊,已經(jīng)把殺心拋到九霄云外。
夜淵走到門口時突然停步,沒回頭卻準確地說道:"藥瓶第三排,從左數(shù)第五個歪了。"
凌清鳶猛地轉(zhuǎn)頭看去——果然!那個裝著何首烏粉末的白玉瓶微微傾斜,角度正好3度。她立刻沖過去擺正,嘴里念叨著,"多謝提醒!強迫癥患者表示萬分感謝!"
夜淵的腳步聲消失在回廊盡頭,嘴角卻勾起一個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他摸了摸腰間的七彩丹藥瓶,標簽邊緣完美貼合,角度精確到毫米。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夜淵的心聲首次帶上笑意,【下次該讓她看看本尊書房的書架...】
煉藥房里,凌清鳶正用銀簪測量藥瓶間距,完全沒注意到丹爐里殘留的藥渣正發(fā)出微弱的七彩光芒。那光芒順著藥杵的紋路緩慢蔓延,在青石板上勾勒出奇異的對稱圖案,像某種古老而神秘的陣紋。
【主線任務(wù)完成度提升:15%?!肯到y(tǒng)機械音突然響起,【檢測到關(guān)鍵人物好感度異常波動,觸發(fā)隱藏劇情"強迫癥的魅力"?!?/p>
凌清鳶摸著下巴研究地面上的對稱紋路,完全沒把系統(tǒng)提示放在心上。對她來說,這個世界最要緊的不是什么主線任務(wù),而是——
"那個香爐的三足又不一樣高了!"她放下銀簪撲向角落的青銅香爐,強迫癥患者的戰(zhàn)斗永無止境。
窗外,晨曦漸濃,將煉藥房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而在無人察覺的角落,那枚七彩丹藥正緩緩散發(fā)著微光,改變著整個修真界的命運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