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這是閣下托我轉交給您的。說是歸還時間不限,但請務必注意不要損壞。"
奧古斯特說著取出一個緋色布包,系著裝飾繩結。
梅爾菲娜接過包裹放在辦公桌上解開繩結,里面露出一本裝幀古舊的書冊。
"是關于圣女記載的典籍呢。"
"是的,不過更像是當年公爵閣下的自傳體日記。相關書頁已夾好書簽,但紙張相當脆弱,請小心翻閱避免散頁。"
正如奧古斯特所言,這本年代久遠的書籍整體都已脆化。
羊皮紙———即用鞣制羊皮制成的紙張———對溫度、濕度和光線都極為敏感,本就容易隨時間劣化。
墨水的穩(wěn)定性也遠不如現(xiàn)代制品,多處與羊皮纖維交融洇散,某些頁面存在蟲蛀霉斑,還有些書頁粘連無法展開。
"得到許可后我稍作瀏覽,但全是古代語根本看不懂。"
"古語我倒略知一二,會小心閱讀的。"
應答間梅爾菲娜已翻開夾著書簽的那頁。
褪色的花體字確實需要邊推測邊解讀,滿篇都是需要補完的古老詞匯。
"這是249年前的事呢。記載說王城中庭隨著光芒出現(xiàn)了一位年輕女性。"
"......您真能讀懂???說實話古代語恐怕不能單純歸類為千金教養(yǎng)范疇......."
"克勞福德家的女兒可是能嫁入王室的立場,除了淑女教養(yǎng),所有知識都要涉獵哦。"
被認定圣女的女性現(xiàn)身王城后,為活用其能力與知識,諸侯們奉命齊聚王都。
初段記述顯示,撰寫手記的公爵原本對圣女持懷疑態(tài)度,但王命難違只得啟程赴京。
即便字跡模糊,仍能從工整筆跡中讀出他的勉強。
看來當年的奧爾多蘭公爵也是個性格乖僻之人。
不過這份心情不難理解———從北部領地快馬加鞭到王都至少十日路程,就算壓縮行程也得耗費月余,更不知謁見圣女要耽擱多久,自然不愿久離封地。
——啊,當時的王都不在現(xiàn)址呢。
如今梅爾菲娜等人生活的弗朗切斯卡王國剛迎來建國240年。
雖繼承了前身布蘭王國大部分疆土,但現(xiàn)今王都所在都市原是現(xiàn)王族祖先作為布蘭貴族時的領地。
舊王都位于現(xiàn)王都更南處,聽說早已繁華不再淪為荒廢古城。
雖然在意圣女降臨十年后舊國滅亡新朝建立的關聯(lián),此刻還是先專注眼前典籍。
赴京途中的記述多與國內怪病有關:整村陷入意識障礙,貴族間譫妄昏厥頻發(fā),流產事件激增,字里行間彌漫著舉國陰云密布的氛圍。
跳過無法辨讀的部分,公爵轉眼已抵王都。
當指尖描摹到謁見圣女的段落時,梅爾菲娜不禁屏息。
黑發(fā)黑眸的年輕女子,看似十三歲左右卻自稱十七歲。
展現(xiàn)著貴族千金絕無僅有的活潑舉止,其名為——
——瑪麗亞。
衣衫下肌膚泛起戰(zhàn)栗的觸感清晰可辨。
『憑圣女睿智,查明肆虐王國的禍患源自麥田寄生魔物。經她祝福的麥田再無病癥,按其指導篩選麥穗亦可大幅緩解癥狀。』
此后字跡漫漶難辨,斷續(xù)記載著王都生活片段:圣女身邊有哪些人,最初懷疑圣女的公爵心境如何轉變等等。
『瑪麗亞是位非凡女性。近來她常與宰相公子同進同出,聞說比起王都更愛造訪他領地的淳樸鄉(xiāng)野?!?/p>
從記錄中"圣女"改為直呼其名開始,手記的情感濃度明顯升溫。
字里行間透露著想要更多接觸瑪麗亞卓越智慧的渴望,并用古語稱頌其為"絕世佳人"。
『據悉部分貴族女性持續(xù)騷擾瑪麗亞。豈能容忍此等褻瀆救國圣女之舉。第一騎士團雖已介入調查,但若能鏟除禍首,或許能增加與她相處的時光。』
雖不見"愛","戀"之類直白表露,但這份為博取心上人青睞而焦灼掙扎的情態(tài),讀來令人心口發(fā)緊。
關于圣女周遭人物的描寫,教會與神殿爭奪圣女所有權的丑態(tài),對王室開始驅離瑪利亞身邊異性之事的憤懣——
『聽聞她已出逃至北方宰相家領地。王室與宰相對立,王國正逐步分裂......』
此后字跡難以辨認,下一頁因紙張粘連無法展開。
即便強行揭開,恐怕也難以解讀。
跳過數頁后出現(xiàn)公爵返回領地的記載。
隨后記錄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大多關于領地重大事件與災情。
『宰相家宣布將以圣女為旗幟建立新國。我雖效忠于布蘭王室,但圣女是比王族更尊貴的存在,更是世間調停者。屆時當與昔日侍奉她的眾人同赴圣女麾下———』
關于圣女的記載似乎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