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后詔書，陛下請簽字

暗道里濕氣濃重，石壁上不斷滲出水珠，在火把映照下泛著幽光。蘇晚卿背靠冰冷的巖壁，聽著此起彼伏的呻吟聲。趙奎正帶著幾個(gè)親兵清點(diǎn)剩余的干糧和藥品，每翻動一次包裹，眉頭就皺得更深。

她抬手摸了摸腰間虎符，冰涼的金屬貼著掌心。昨夜蕭景琰那句"我給你留了五千騎兵"還在耳邊回響，可她更記得張猛墜崖前最后的笑容。崖底的撞擊聲仿佛還粘在耳膜上，揮之不去。

"少將軍！"斥候的聲音突然打破沉默，"有人來了！"

眾人立刻舉刀戒備，火把晃動間，暗道口涌進(jìn)一陣?yán)滹L(fēng)。蘇晚卿瞇起眼睛，看到玄色披風(fēng)的一角——是蕭景琰。

他踉蹌著走進(jìn)來，銀甲已經(jīng)布滿凹痕，右肩插著半截?cái)嗉?。玄色披風(fēng)被血浸透，在腰間凝成硬塊。最觸目驚心的是他嘴角的黑血，像蛛網(wǎng)般爬過下巴。

"陛下！"趙奎大喝一聲，長槍直指蕭景琰咽喉，"還想騙我們？"

蕭景琰抬起手，想說什么，突然彎腰劇烈咳嗽起來。黑血噴在石板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他單膝跪地，左手撐著地面，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蘇晚卿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她看見蕭景琰頸側(cè)蔓延的青黑色，那是見血封喉的毒。當(dāng)年在北境，她親眼見過這種毒藥發(fā)作的人——從喉嚨開始麻痹，最后連心跳都會停止。

"別碰他！"趙奎攔住她，"誰知道這是不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

蕭景琰抬頭看向蘇晚卿，目光卻像穿透了她，落在遙遠(yuǎn)的地方。"你十五歲那年..."他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在演武場被馬踢斷三根肋骨...是我守了你三天..."

蘇晚卿手指微微顫抖。那時(shí)蕭景琰還是個(gè)少年皇子，總愛穿著便裝溜進(jìn)軍營。她高燒不退時(shí)，確實(shí)是他在床邊端茶遞藥，用棉簽沾水潤她干裂的嘴唇。

"毒性要攻心了。"她咬牙開口，解下外袍鋪在地上，"扶他躺下。"

趙奎瞪圓了眼睛："少將軍！"

"聽令。"蘇晚卿語氣不容置疑。她摸出懷里的金針，指尖掃過十二個(gè)穴位的位置。這些穴位她再熟悉不過，三年前蕭景琰中毒時(shí)，就是她親自施針救回來的。

當(dāng)蕭景琰的頭靠在她膝蓋上時(shí)，蘇晚卿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混著血腥味。她將金針刺入百會穴，突然聽見他輕笑："你還是怕癢...上次扎針時(shí)我就發(fā)現(xiàn)了..."

她手腕一抖，金針偏了半寸。蕭景琰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柳明遠(yuǎn)給我的酒...是假的..."他的指甲掐進(jìn)她皮膚，"他早知道...我在幫你..."

趙奎突然暴喝："少將軍小心！"他舉刀劈向蕭景琰的咽喉，卻被另一只手擋住。蘇晚卿按著他的刀背，眼底泛紅："讓他說完。"

蕭景琰松開手，五指蜷縮著抽搐："羽林軍...早就換了人...昨夜死士營...是我的親衛(wèi)..."他咳出一口黑血，染紅蘇晚卿的衣襟，"我欠你太多..."

"陛下不必自苦。"蘇晚卿收回金針，卻發(fā)現(xiàn)指尖舍不得離開他的皮膚。蕭景琰的呼吸拂過她手腕內(nèi)側(cè)，讓她想起那個(gè)雪夜——他渾身是血地說："他日若得皇位，定不負(fù)蘇家。"

暗道深處突然傳來轟隆聲，石壁上的壁畫隨之震顫。一個(gè)親兵驚叫："有機(jī)關(guān)！"

眾人舉著火把往聲音處走，蘇晚卿扶著蕭景琰慢慢挪動。他的體溫滾燙，卻固執(zhí)地自己走路，每次腳步虛浮時(shí)都緊緊抓著她的手臂。

石門開啟的瞬間，寒氣撲面而來。地宮里陳設(shè)古樸，處處透著前朝遺風(fēng)。最中央的墻上掛著一幅畫像，畫中女子鳳袍加身，眉眼竟與蘇晚卿七分相似。

"這不可能..."趙奎瞪大眼睛，刀尖指向畫像，"這是前朝長公主...三十年前隨先帝殉國了！"

蘇晚卿感覺后頸發(fā)涼。她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你是蘇家的女兒，但你的生辰八字...與旁人不同..."那時(shí)她以為是病重胡言，此刻卻字字如雷。

蕭景琰倚著石柱，看著畫像喃喃："難怪...難怪父皇臨終前說...蘇家血脈...比皇室更貴..."

石門開啟的瞬間，寒氣撲面而來。地宮里陳設(shè)古樸，處處透著前朝遺風(fēng)。最中央的墻上掛著一幅畫像，畫中女子鳳袍加身，眉眼竟與蘇晚卿七分相似。

"這不可能..."趙奎瞪大眼睛，刀尖指向畫像，"這是前朝長公主...三十年前隨先帝殉國了！"

蘇晚卿感覺后頸發(fā)涼。她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你是蘇家的女兒，但你的生辰八字...與旁人不同..."那時(shí)她以為是病重胡言，此刻卻字字如雷。

蕭景琰倚著石柱，看著畫像喃喃："難怪...難怪父皇臨終前說...蘇家血脈...比皇室更貴..."

暗道里的火把突然噼啪作響，跳動的光影在畫像上晃動。蘇晚卿上前兩步，手指幾乎要碰到畫布。那女子的眼神，像是穿越了三十年時(shí)光，正凝視著她。

"少將軍！"趙奎突然喊道，"有腳步聲！"

眾人立刻警覺起來。地宮深處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赤腳走在青磚上。聲音由遠(yuǎn)及近，帶著詭異的節(jié)奏。

蕭景琰猛地站直身子，右手按住腰間佩劍。他的動作牽動傷口，又咳出一口血，卻死死盯著地宮深處。

"不是活人的腳步。"他聲音沙啞，"是機(jī)關(guān)。"

話音未落，畫像突然緩緩升起，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一股霉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讓人作嘔。

"看來我們只能往前了。"蘇晚卿轉(zhuǎn)身看向眾人。她的聲音比平時(shí)低沉幾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趙奎皺眉："少將軍，這太危險(xiǎn)了。我們該先給陛下療傷..."

"我沒事。"蕭景琰打斷他，"你們看。"他指著畫像升起后露出的墻壁，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鸢延痴障?，能看清是無數(shù)個(gè)名字。

蘇晚卿湊近細(xì)看，突然瞳孔一縮。那些名字，全是蘇姓。

"蘇明、蘇亮、蘇清..."她的聲音越來越輕，"這些都是蘇家祖輩的名字..."

蕭景琰伸手拂去墻上的灰塵，露出下方一行大字："蘇氏世代忠良，護(hù)佑皇室。若有負(fù)之日，天誅地滅。"

"這是詛咒？"趙奎握緊了刀柄。

"不。"蘇晚卿搖頭，"這是誓言。"她的指尖劃過那些名字，突然停在某個(gè)地方。那里刻著四個(gè)字："蘇晚卿生辰：永昌十七年三月初七丑時(shí)三刻。"

和她自己的生辰，差了整整三個(gè)月。

地宮深處的腳步聲突然加快，像是有什么東西正朝這邊跑來。火把劇烈晃動，將眾人的影子投在墻上，扭曲變形。

"少將軍！"親兵驚叫，"畫像在滴血！"

蘇晚卿回頭，看到那幅畫像的鳳袍女子眼角真的在往下淌著紅褐色的液體。那顏色，像極了經(jīng)年的血跡。

"走！"她一聲令下，帶頭沖進(jìn)黑暗的通道。蕭景琰緊隨其后，腳步虛浮卻堅(jiān)定。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竟是一個(gè)巨大的地下祭壇。四周的青銅燈突然自燃，照亮中央的石棺。棺蓋上刻著同樣的鳳紋，只是這次，那女子的臉，完全就是蘇晚卿的模樣。

"這..."趙奎舉著刀的手微微發(fā)抖。

蕭景琰忽然踉蹌了一下，臉色比剛才更差。他抓著蘇晚卿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聽著...不管看到什么...別相信..."

話還沒說完，石棺突然震動起來。棺蓋緩緩移開，里面躺著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女尸的面容栩栩如生，唇色鮮紅，睫毛濃密。最詭異的是，她脖子上戴著一塊玉佩——和蘇晚卿的一模一樣。

"不可能..."蘇晚卿后退一步，撞在蕭景琰身上。他順勢扶住她，低聲說："你看她手腕。"

女尸左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月牙形的疤，位置和大小都和蘇晚卿的一模一樣。

地宮頂部突然傳來轟鳴聲，灰塵簌簌落下。祭壇開始震動，四周的壁畫一張張剝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蘇家族譜。

"快走！"蕭景琰大喊，拉著蘇晚卿往出口跑。趙奎等人緊隨其后，誰也不敢回頭看。

當(dāng)他們沖出地宮時(shí)，天已經(jīng)黑了。暗道口的火把早被風(fēng)吹滅，四周一片漆黑。

"等等！"親兵突然停下腳步，"馬匹不見了！"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拴在暗道口的十幾匹戰(zhàn)馬全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滿地凌亂的蹄印，朝著北邊延伸而去。

"是柳明遠(yuǎn)的人。"蕭景琰喘著氣說，"他早就在這里布置了人手..."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趙奎握緊了拳頭。

蘇晚卿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一枚銅牌："去鷹嘴崖三十里外的獵戶莊，那里有接應(yīng)。"

"你怎么知道？"蕭景琰驚訝地看著她。

"這是我十五歲那年..."蘇晚卿看了他一眼，"私自出營時(shí)認(rèn)識的朋友。"

蕭景琰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原來你早就學(xué)會騙我了。"

夜色更深，烏云遮住了月亮。一行人朝著東北方的獵戶莊走去，誰都沒注意到，地宮門口的畫像女尸，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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